第30章
前话,“也给忠王出口气。”
忠王:你人还怪好嘞。
那么些人指的是谁俞妃大抵能猜出来,但嘴上回的话却是“忠王要知道陛下的这份心怕是要感激不尽了”。
洛其攸被推上风口浪尖与最近帝京城中议论纷纷的“孝道”二字有关。
父母不仁,子女不能不义。父母何错之有?错的都是不肖子孙。洛其攸一怒之下去了温少师的宅邸,还要年迈的祖母亲自去请,这已经算是不孝中的大不孝了。读了书就要知礼,而不是仗着那点文墨逞凶,教人难堪。
流言蜚语最伤人,从朝堂到民间处处都被议了个遍,陛下又岂能幸免?贺正谦劝谏不成被逼撞柱的事再次翻出来,外头众说纷纭,道太子忠孝仁义,陛下何以厌弃?拐着弯指责陛下昏庸,陛下自然恼怒。
事从洛其攸出,陛下要杀鸡儆猴,让他的儿子们知道何为忠何为孝,她能不受苦吗?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容他人指摘半分。君王赏赐的,臣子不能不要,君王不给的,臣子不能去抢。事君如天,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此次献艺洛其攸但有差池,必有大文章等着她。俞妃心疼自己的女儿,帝王家的情总是难长,凡是想留的都留不住。
不过俞妃揣摩到的圣意只是其中之一,另一半不在洛其攸,而在谢云华身上。
影卫出京捉齐玉山,齐玉山像蒸发一般遍寻无踪,若说背后没人操纵谁信?齐玉山从前与贺正谦颇有私交,他失踪也是在贺正谦死之后。贺正谦对建金谷楼的事耿耿于怀,到那天还在逞言肆辩,在禁廷都敢大逆不道,背着人的时候他又说了什么?
他那好女儿难道没有受他影响千方百计阻止金谷楼落成?
贺家驱逐出京的那一日秦松陌驾车送行,至城门口换马夫赶车,那马夫就是无故失踪的齐玉山,难道她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敢在眼皮子底下把人弄没了,贺月灵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罪奴也敢染指朝廷,真当大鄢无主?
光圣帝不在乎谁生谁死,他只在乎触犯龙威者不可饶恕。齐玉山撂挑子纯属找死,教唆工匠卖修楼的材料更是其心可诛。没了齐玉山,还有赵玉山、周玉山,平地起高楼,不过弹指间。大鄢黎民万万千,最不缺的就是能人。恰好,他最恨的就是那不安分守己,自诩能人的沽名钓誉之徒。
推杯换盏,心怀各异。丝竹声变调,大殿安静下来,叮叮咚咚的箜篌漫开,有人吹笛相和,再一人击节,琵琶声铮铮汇入,一曲盛宴徐徐展开,舞者施施然进场,紫纱羽衣仙气飘飘,步下生莲,袅娜纤巧,秾丽绝艳,一抬眸一展颜自有万种风情不敢深看。
痴人忘词,赊她一眼深情,一声轻叹。
霍延章眸色阴沉,指骨发白,清澈的酒摇摇晃晃溢了出来,顺着青筋凸起的腕滑进袖底。
忠王伸长脖子看直了眼,眼珠子随倩影而动,嘴里却是嘀咕:“洛三怎么没出现?”
忽而嘹亮的男音自殿外传来,唱着:“亹亹我皇,配天垂光。留精日昃,经览无方……”①
这是张华的《晋宴会歌》,很多人读他的文章,成曲却不多见,歌声似娓娓道来,说着宴会的优雅和华美,由低至高,由浅至深,大气磅礴。
正中央的舞蹈每一步都踩在他的音节上,声动梁尘,鸾回凤翥,配合天衣无缝,似是已经这样演过许多遍。
宾客沉浸在舞姿和歌声中,未觉鼓声汇入,等回过神便被响鼓震开,越来越近,越来越密,歌里唱到“肴蒸多品,八珍代变。羽爵无算,究乐极宴……”②
曲词慷慨激昂,恰合此时此景,看客举杯相祝,满堂华彩,如梦似幻。
一饮一啜间,舞步由缓至快,腰肢似无骨,眼神透着水灵灵的光,长袖翻转,妩媚回眸,奔向歌者。歌者展臂而舞,舞者开嗓歌唱,鼓声渐而渐盛,鼓者飞身而起,玉足踏在鼓面。一舞一歌一鼓,每一次相和,鼓面上的莲就开一瓣。
末了三人齐歌,声音汇成一道巨浪将盛景推向高潮,恢宏有力振奋人心,金莲随之盛放,流光溢彩,细细瞧来有摇曳之态。伴着一段清脆的琵琶声,曲子缓缓收音,余韵里是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好!”
不知谁喝了一声彩,良久,皇帝拍手称快,也道了句“好”,霎时欢声冲破殿宇,惹来月神偷看。
好是好,可是曲薄音歌,谢云华舞,乔宴如鼓,洛其攸呢?
她甚至没有参与过这场表演。
众人皆欢,唯独洛府的人坐立不安,洛其攸没有出现就是罔顾圣意,往大了说是欺君,欺君之罪罪无可恕,洛府这回怕是要毁在她洛其攸手里。
“洛三何在?”皇帝笑问。
“洛三在此。”
声音竟是从殿里传出来的,就在那层层帷幔之后。
洛其攸走出来,面朝众人,还是那身井天蓝华服,还是那张端方容雅的面容,与特意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