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味
与顾抱儿分别后几人用了一日半的时间返回青索城。
尽管只出去了短短几日,可此番再回来时不禁让秦徊找到了儿时第一次下学归家的感觉。
那时在尹三元的学塾上学,三个月的时间里每日都是掰着手指头的熬日子,终于可以回家的那日站在双龙桥上从上往下看白乌村时,也有这般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次归家途中因着主街道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几人不得不绕路而行。正是这意外的绕路,让他们路过了尹三元以前办学塾的地方。
那条街并不是南涧城的主街道,可在以前那会儿也是条颇具文人气息的路段。
路边时常有囊中羞涩而出来摆摊帮人写帖的;有在书画的基础上做了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的;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卖各类不大正经的小话本的。
如今时过境迁,再经过这条街时不仅没有了小摊小贩,就连路上可见的行人也少得可怜。两旁的门店倒得倒、关得关,牌匾胡乱散落了一地,门窗上爬满了蛛丝,整条街都弥漫着一股萧条残破的气息。
在行至一处大门紧闭的屋舍前,秦徊无意间一瞥,竟瞧见了三元堂。
顾名思义,三元堂这个名字是尹三元当时为了给自己的学堂招生,专门用来吸引人的噱头。如若去曾拿过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之人所创办的三元堂上学,不就也应该顺理成章的在南考中拿个小三元回来么?
这样的噱头也确实在三元堂招生时起了不小的作用。
如此看来其实尹三元地利人和都占了,只可惜不得天时的眷顾。
这三元堂才开起来没多久,蒙诏国和析国便打起了战来,加之南涧城作为战事最前线,城里有点小钱的早就跑了,更别提那些高门大户。
没钱的又上不起学堂,这便导致三元堂才开起来没多久就陆陆续续的没了学生,没学生相当于没收入来源,尹三元这波拿出全副家当的创业终成了泡影。
回府后秦于仲并未急于让秦徊去见他口中所谓从安宁城来的贵人,毕竟哪有大家闺秀几日不归家在贼窝里厮混,回家后又以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见人的,这不得让人笑话么。
“我与阿履阿姐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她在哪儿,我直接去找她便是。”秦徊不甘心的试探道。
秦于仲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小丫头想套话的意图,“我何时说过这位贵人是三公主了?”
“从安宁城来的贵人,还要见我,不是三公主还能有谁?”
“话怎么那么多,明日我自会差人请贵客入府一叙,你先回屋去好好休整一番。”
不见客可以,几日都没回来了,总得先过见过阿爹吧,正这般打算着,秦徊抬脚便要往天山居的方向走。
然而步子都还未跨出几步,被一道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身影拦住了去路。那人问她去哪,她说去见阿爹。
“不必了,阿爹不在家。”
“也对,这个时辰阿爹应该在军营呢,那等他老人家晚点回来时我再去天山居找他。”
在脑中纠结了一番,秦于仲认为还是有必要对秦徊如实相告,“阿爹也不在军营,他… …他去安宁城了。”
去安宁城!
秦徊大为吃惊,阿爹作为南部地区的主帅怎可擅离驻地,除非是有圣上的召见,莫非… …
见面前之人心里已有了答案,秦于仲便将秦徊自落入山鬼帮后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都仔仔细细的说与了她听。
两人边走边说,听得秦徊可谓是步步惊心,阿爹买粮一事在蒙诏国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各地官员皆上书弹劾并严厉谴责阿爹的行为。所以是因为她,是她害了阿爹。
自责、愧疚以及惶惶不安的情绪,最终化为几行止不住往外流的清泪,又从哽咽变为抽泣,最后是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
身旁之人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涕泪交流,已是许多年都不曾见她哭过了。秦于仲一时表现得有些手足无措,像个偷隔壁邻居家小孩糖人吃、结果把人小孩逗哭了的调皮少年郎。
他后悔了,并且十分懊恼自己的行为,方才就不应该多嘴告诉她真相,让她无忧无虑的当个快乐的小娘子不好么?
“这事不怪你,阿爹说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还为你能有跟去剿匪的勇气而感到骄傲。换做别人家的姑娘,她们又有几个敢的?就算真的敢,那又会有几个能比你做的更好的?阿爹明白你是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不想让别人看轻你。”
边说着边递了块帕子过去,这是眼下他能说出的最能安慰人的话。
虽然秦于仲也觉得秦有时此去凶多吉少,可他们也不能在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前先自乱了阵脚。
接过手帕,在手心里展开后秦徊先擦拭掉留了一脸的眼泪,又别过头吹起了鼻涕,待将鼻孔中的液体都清理干净后才转过头来,“真的么,阿爹真的是这么说、这么认为的?”
“你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