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
夏莓这话刺得很,没给人留面子。
女人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片刻后说:“我姓卢,你可以叫我……”
夏莓猜她想说“你可以叫我卢阿姨”,但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只笑着道,“叫什么都成。”
……这人都没脾气的么?
夏莓只觉得自己的气上不去又下不来,全憋在嗓子眼。
反倒成她无理取闹了。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没好再冷脸,但也笑不出来,随口“嗯”了声,直接就上楼进了卧室。
刚关上门手机就响了。
摸出来一看,陈以年打来的电话。
夏莓接起,开了免提,一边拿遥控开空调一边“喂”一声。
陈以年:“你什么情况,群里问你到家没怎么不回啊?”
“没看到,我刚到家。”她走进浴室,肩膀夹手机,挤上牙膏。
陈以年:“你回去走路不也就十五分钟么。”
“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你们想象力够丰富啊,我能出什么事?”
“翔子都以为你是不是抄近道碰到木子豪了,差点找他去了。”
夏莓笑了声:“木子豪能拿我怎么着?”
“一喜欢你的混混头子,你说他能拿你怎么着?”
“他敢我废了他。”夏莓漫不经心应道,“不过我刚才还真碰到了个木子豪身边的,就那一头卷毛,像泰迪那个。”
陈以年脑海中浮现个人脸:“哦,他没拿你怎样吧。”
“你该问我没拿他怎样吧。”
陈以年笑起来,又说了句什么,夏莓没听清。
因为外头传来女人走上楼梯的声音,脚步声靠近,似乎是停在了她门口。
夏莓没兴趣再跟她说任何话,抬手直接将屋里的灯关了。
片刻后,那脚步声走远了。
隐隐约约地似乎还听到一声无奈地叹气。
“睡了。”夏莓冲电话里说,“挂了。”
她往脸上抹了护肤品,躺到床上。
下午睡得久,这会儿一时也睡不着,脑袋里乱七八糟、胡思乱想。
于是就想到了妈妈。
她妈妈和很多同学的妈妈都不一样,她很厉害,生意做得很大,但去年年初时公司却连连陷入丑闻,股价骤跌,后又遇到政策压制,最终熬到年中破产。
夏母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辈子脊梁骨都硬得很。
只可惜刚过易折。
她接受不了自己失败的现实,自杀了。
谈起这件事,夏莓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浓烈的悲伤。
父母离婚后她虽跟了母亲,但并没感受到过什么母爱,甚至一个月都不见得能见妈妈一面,而破产后妈妈就毫不留恋的自杀,什么都没为她考虑,也没想过她以后要怎么办。
她常常觉得可笑又可悲,所以排斥自己为这件事难过。
她做到了,于是又自嘲自己果然是夏振宁的女儿,冷血一脉相承。
可今晚这情绪却突然渗出来,密密麻麻包裹她周身
这套房子是写在夏振宁名下的,但因为她出生就住在这,两人离婚时并没揪着这处房产的归属,夏振宁自己搬了出去,到别省做生意去了。
也因此,到此刻,夏振宁要带着那两个人回来住,夏莓好像都没资格说一个“不”字。
可她就是感觉,他们的到来,都是要彻底抹杀她生命中唯一温情的时刻。
*
之后几天,夏莓只有偶尔在中午下楼时会碰到那个女人,但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碰见,也没有见到她之前打电话的那个儿子。
倒是夏振宁给她发过来几条信息叮嘱她注意礼貌,夏莓非常没礼貌地一条都没回复。
这天午后,她顶着毒辣太阳去了台球厅。
“打么?”陈以年将台球杆递给她。
夏莓懒洋洋地坐下,捧着杯草莓沙冰:“不打。”
陈以年注意到她手指上的纱布:“手怎么了?”
“没怎么。”
陈以年皱起眉:“是不是上次那个泰迪?”
“陈以年。”夏莓叫他名字,仰头看他,歪了下脑袋,轻飘飘说,“我觉得你有点看不起我啊。”
“……”
夏莓伸出那缠着纱布的食指到他眼前,曲了曲指:“什么事都没有,这不是明天开学了,作业都没动过,我得找个手伤的由头。”
陈以年:“那你不能明天再缠纱布?”
“我先适应适应。”
“诶对了,夏姐。”台球桌侧的张翔说,“我刚儿上来的时候碰到那个泰迪,鼻青脸肿的,你上回把他揍了啊?”
“我揍他做什么,不过那天我回去路上正好碰上一个人揍他。”夏莓舔掉唇上沾着的沙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