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最近这些时日,三山街的书坊都很忙碌。
楚易刚接手书肆,家里也没有印刷工人,和其他书坊也没有交情,自然不知此事。
唯二认识的两个书坊掌柜,陈掌柜自然不会跟他闲聊,而唐掌柜是知道即使说了,以楚易的书肆也无法接此生意,因此也没说。
时逢府尹过寿,整个南京都活动起来,不仅京中多了些陌生面孔,连各大商铺的营业额都上了一层楼。
但那些书坊忙的并不是接待客人,而是忙于制作各种书帕本。
此书帕本可算是明末一大特色,在官场中,无论是送礼还是收礼,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这书帕本。
不管是自己作的诗文,还是官方刻印的历日、试录,都在拜访或送礼时与其他礼物一起送上。
之所以会起这个名字,其实是由于以前有外出任官,或是奉使回朝的官员,回到京中,都会用一书一帕馈赠亲友,因此称之为书帕之交。
久而久之,此风俗就演变成一种行贿的手段,“书帕”就从书信、书籍演变为金银宝玉。
原本由自家抄写或刻印的书籍,就变成了官员们进京时书坊的业务。
这种临时刻印的书由于校勘不精,质量堪忧,还没有书坊自刻的书籍精美,但送礼和收礼的人都不在乎,也就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陈掌柜就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中走进大业堂的大门。
大业堂也是周氏书坊名下的书坊,由周文焕的哥哥周文炜所掌管,而周文炜之前也是国子监监生,只是年岁渐大,眼看科举无望,就主动接过书坊,专心经营家业。
万卷楼各个书坊各类书籍都售卖,但是他们自家刻印的书大多都为医书,那是因为周氏兄弟的姑母嫁给了本地一位著名的医师龚信,他们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医学很感兴趣,而就在今年,周氏兄弟的父亲周丨庭槐就将妹夫的著作《古今医鉴》刊印出版,于大业堂售卖。
在这忙碌的时候,陈掌柜还来串门就有些奇怪了。
“呦!这不是陈掌柜么,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大业堂的掌柜姓严,和陈掌柜交情一般,只是因两家挨得近,也就多了几分往来。
今日也非每月的结账日,看到陈掌柜过来,严掌柜可不觉着稀奇么。
“严掌柜你还忙呐?就顾着眼前这点事,你不知道最近刮得什么风?要不是我过来,你还被蒙在鼓里呢,到时候啊,咱们就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陈掌柜一进门就坐下擦汗,端着茶碗说的眉飞色舞,好似他再晚来一步,他们就全都完蛋了。
“怎的?出什么大事了?”
严掌柜放下手中账本,严肃问道。
“就那富春堂的唐大秀才,不知道被那楚秀才的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成日往他那破书肆跑,连自家书坊都不管了。”
严掌柜听了一通,也没听出来这跟出大事有什么联系,他眉毛松开,瞥一眼陈掌柜,一边低头翻开账本,一边应道:“哦?那陈掌柜觉着他们是要作妖?”
“可不嘛!”
陈掌柜将手中茶碗放下,站起来走到柜台边上,就怼着严掌柜看。
“你是近日没见着,那楚秀才的儿子可不是一般人,刚接手铺子,就给了我好大个没脸,还跟国子监的司业有关系,现在又和唐秀才搭上线,这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听到和司业有关,严掌柜这才抬起头。
这陈掌柜说得书肆他倒是也听说过,知道他一直想将那铺子买下来,只是原来那楚秀才死守书肆不放,即使背负巨额债务,每月吃糠噎菜,也没落下一次还款。
现在换了他儿子,还以为陈掌柜终于能如愿以尝,但听这口气,楚秀才的儿子比起他爹还要更胜一筹,让陈掌柜憋着股怨气无处发泄。
了解大体情况,严掌柜也意识到有些不对,但因为信息太少,也无从猜测。
他和陈掌柜合计了一下,准备派伙计去富春堂蹲点,无论那两个人商量好什么,早晚都会有动作的。
“说起来,你那程墨文的精选集怎样了?之前不是听说你请了个常州的书生来评点文章?”
提起这事,陈掌柜刚消下去的火又噌地一下冒上来。
“你可别提这事了,就那楚小子也不知怎的,就和我犯冲,上次去他那书肆发现他也在卖这程墨集,内容还被我那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的。”
“哦?还有此事?但他那书肆摊子小,即使卖也卖不出几本,你可找人帮着写写序文宣扬一下?”
“这还用你说?我早想好了。”
陈掌柜将自己去书船找人作序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提到花了一百两银子。
这个价格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不高,两人又就楚易那书肆讨论了番,最终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他们的计划暂时不影响楚易什么,他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