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同意的离婚
第二天夜里许湮下班从医院出来,空气中沉闷,让人有些许透不过气来。
大概是要下雨了,她早上看天气预报,未来两天似乎都会有雷阵雨。
她加快了脚步,走向地下停车场,她今天是开车过来上班的。
坐上车位,她扣好安全带,出了停车场,外头已经泛起瓢泼大雨。
暗暗庆幸自己走得快一些,不然恐怕就要被淋湿了。
一路上遇见了好几个红灯,后面有车着急起来一遍遍鸣笛催促。
有一辆救护车急过,许湮的心莫名惶惶不安起来,愈演愈烈。
不安从心底窜出,她允许路边泊车的地方停下,拿过手机,打危复的号码。
铃响一遍直至自动挂断,对方仍是没有接电话。她再打第二遍,不等响完,她自己挂断。
她急切想要了解到他处境的内心,没有办法平静地等。
忽然,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陌生的,许湮毫不犹豫地接起来。
……
她开车一路驰向医院,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电话里医生的话让她大脑瞬间空白,甚至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脚发麻。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往医院,也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这一个人可能会面临死亡的处境让她陷入巨大的恐惧。
许湮飞奔进入医院,询问前台的护士,直奔急诊室。
她强撑着的几乎麻木了的身躯在远远地望见他后,一瞬间失重了般,软了腿,还没瘫下来,他快了一步,扶住她。
她倚靠着他的胸膛,没有力气去抱着他,自然垂下来的双手颤抖不停,她紧闭着双眼,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粗喘的呼吸。
他还在。
真切的拥抱,让她有了最真实的感觉,虚惊一场也就是这样,她的恐惧,心惊胆颤,在见到他相安无事之后,统统消失不见。
“你还疼吗?”她的心跳平稳下来,问他。
危复松开她,说:“雨停了。”
他回来的时候大雨突降,让他的身体剧痛,但也未必不能够忍受,至少还是可以忍耐到家。
但路上有车追尾了,又是雨天,场面一度混乱,本就身体有恙,急刹车下他撞到方向盘晕倒了。
所幸检查过后他只是有一点的小擦伤,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碍。
医院打来的电话却是说他车祸昏迷了……害许湮一路狂奔,怕来晚一步都见不上他最后一面。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怕,她暂时没想通,也不准备现在去想,她退了一步,看他:“那你今晚要住院?”
“回家。”危复很果断。
“嗯。”许湮应了声,“我开车。”
外面的雨停得还不彻底,淅淅沥沥地在下。
许湮沉默地开车,刮雨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刮走玻璃上的雨点。
前方有红灯,她停下来等绿灯,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下次开车之前看看天气或者我会提醒你,要是再遇到这种天气就叫个代驾吧,终究安全点。”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去看他,一面是要看绿灯,一面是,总觉得这话由她口中出来,有点变味会叫人心虚。
“许湮,你在乎我是否安全吗。”他声音淡淡,染了沙哑。
他没有在问她,也没有绝对肯定的语气。
好像,有点无力。
无力感从何而来。
这句话出来后,车里一下子变得更加空寂了。
是啊,许湮暗暗地想,她不必在意危复的安全,更不必在意他的生死。他出事,她只会是第一受益人。
她没有找到答案,索性不作回答,保持沉默,让一路寂静。
*
许湮一整夜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冥想出来一个可怕的结果。
她可能是对危复有感情了。
感情常常是复杂的,而今她对危复忌惮中多了份喜欢。
这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情感,让她会因为他的一点意外而恐惧他的死亡,失控。
她想不明白,到底何时生出来这样的喜欢,也许是朝夕相处的无数个日夜,也许具体到某一件事情,是他解救她的每一次,是他出手相助她的每一次。
事情发展的方向不该是这样,许湮否定,及时抽身最为妥当,不能在这个泥潭中越陷越深。
夜里未眠的人不止许湮一个。
危复闭眼,脑海中就印出许湮的脸,她匆忙跑进急诊科,眼中的担心一览无余,她战栗发颤的身体,她淡淡却柔和的嘱咐。
一切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去,他控制不了许湮,也无法克制自己了。
他并不是一定要今晚回来。
急这一时吗?不急。
他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回来的途中的天气状况,他一定是会发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