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乱世游民难归家

“太花……太素……”时朝一件件看过去，嘴里还在叨叨着。

忽然，时朝的手顿住了。

“诶？”

那是件青色轻衫，如似泼墨，半之绿波，半着缥碧，雅韵横生，明净如青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恰似那日心上人。

恍然片刻，时朝欣喜地取下那件衣衫，道：“就它了！”

随后抓起下排的鞋子，飞奔上楼，只留那二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嗯……好吧。怀儿，衣裳取来。”柳娘噎了会儿，交待道。

“好。”

夜祈此时正在束发，糊弄半天才扎出个歪歪扭扭的马尾来。

正对着铜镜唉声叹气呢，便听脚步声踏来，转头去看。

“姐姐？”

时朝愣了下，随即道：“姐姐来换衣裳吧？”

夜祈看了看时朝手里拿着的衣裳，又愣了一下，无奈道：“好。”

时朝将衣裳递给夜祈，夜祈接过后，时朝便很识趣地从房里退了出来，拉上门，乖乖地守在外面。

没过一会儿，怀儿就拿着还有些潮湿的白衣走上楼来，见时朝在门外守着，了然道：“公子，您的衣裳。”

时朝很快就接过，道了声：“多谢。”

怀儿点点头，下了楼。

有情之人，着实令旁者羡煞。

又等待一会儿，时朝便听夜祈在房内道：“进来吧。”

时朝一进门，便看见夜祈站在房内，那件衣裳颜色正好，衬得夜祈越发漂亮了，清越动人。

只是那条黑色发带，着实和这身穿着不太相符。

看见这幅模样，道：“姐姐先坐会儿，我来帮姐姐束发。”

便去屏风后换起了衣衫。

一时寂静，耳边只听衣料的摩挲声，夜祈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自己。

回神时，叹了口气。

叹有情之人，徒留羡煞。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人又知，谁人又晓？

我不敢。

不敢。

不一会儿，时朝便从屏风后出来了，不知他如何做到的，短短时间内便将自己收拾的得体整洁，他站到夜祈身后，纤长的手指将黑色发带取下，轻放在妆台上。

他又从丹墟里召出几枚精致的簪子发饰，皆是青珠作缀，竹叶相璀，绿竹纹样参差期间，只看便知定是人间上上品。

“姐姐你看，是我自己做的，可喜欢？”时朝将手伸到夜祈身前，笑问道。

夜祈看了看那堆繁复冗杂的饰品，心下一愣，粲然道：：“嗯，喜欢。”

时朝喜极，忙道：“姐姐喜欢便好，我替姐姐戴上，定很好看。”

纤指在细柔的发丝间灵活穿梭，一会儿打出个蝴蝶结来，一会儿缠出个编发来，夜祈就静静安坐着等待。

片刻后，时朝手中那些饰品皆到了夜祈头上，他心不在焉地做了收尾的工作，趴到了夜祈肩头，发丝散落。

“姐姐，真好看……”

夜祈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惊讶。

上一次这么打扮，大概还是在那日……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的那日。

倘若时间就这么静止，是不是也不错？

时朝好像明白了夜祈心中所想，道：“即使时间长流，时朝愿意给姐姐梳一辈子，两辈子，永生永世的发。”

“只是姐姐可愿再叫时朝给你梳发？”

“我愿。”夜祈闭了目，只觉此时的心跳都像是慢了几拍。

我求。

如若风住，水止。

我求。

停泊几许，时朝便抬了头，从丹墟里取出一盒胭脂，包装精美，色泽光线，与这客栈里的胭脂浑然不同。

“昨夜买指环时顺带买的，是很适合姐姐的颜色……姐姐……”时朝看着手中那盒胭脂，看了好久。

夜祈看了眼那胭脂，见他不说话，便转过头望着他，点头道：“我很喜欢。”

时朝的眼神仿佛马上便亮了，挪到夜祈身侧，用手取了点胭脂，刚抬手又突然顿住，自责似的道：“对不起，我没洗手……”又失落地将手放下。

夜祈见状，摇了摇头，道：“无事。”

“脏。”

……

时朝脱口而出道。

夜祈忽觉心中一瞬酸楚。

“不脏。”

夜祈也脱口而出道。

时朝顿住了。

夜祈将他那只手拉了起来，握着那手，将胭脂涂抹在自己的唇上。

时朝抬头，只对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很美的眼睛。

烫到了似的，他马上便将眼睛移开，瞥向别处。

山黎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