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事（六）

到有些精神恍惚了，却还不忘谨慎分析。

“那怎么办？”莫离看着他状况越来越糟，心急如焚。

“我在城外秘密留了一队驻军，就在城南的密林里。”玄越靠着路边的大树，虚弱地坐了下来。

“城南？”莫离发愁地挠了挠头。

他们现在在城北，若是要绕到城南去，不知还要费多大的功夫。

更何况，以玄越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是撑不到那去了。

“我现在没法过去，接下来要拜托你了。”玄越气喘吁吁地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白玉玉佩，“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见了驻军，他们自然会明白你是我的人。”

“那你呢？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莫离看他是一幅濒死的模样。

“你放心，我还能坚持。”

玄越把玉佩塞到莫离手里，却没有马上收回手，而是张开手掌包住了她的手。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到最后一刻。”

看着玄越眼中信任的光芒，莫离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我会尽快带人回来的。”

她说完便起身，朝着城南密林跑了出去。

皇城很大，莫离现下无法在城中穿行，只能在城旁的林子里跑。

一直从清晨跑到日暮，走走停停，莫离才总算接近了玄越所说的那片密林。

此刻的她也已是心力交瘁，累到恨不得倒头就睡，可玄越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她，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于是乎，她便只能高举着玄越给她的玉佩，在林中大喊：“有人吗？”

没有等到回音，莫离便又强撑着喊了第二次。

“有人吗？救命啊！”

这一次，林中总算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当看到莫离手中高举的玉佩时，前来的驻军纷纷下跪。

他们也听说了在天林发生的事情，此刻见着这玉佩，激动地恍若见到了玄越本人。

“太子殿下可还活着？”

“他活着，但是快不行了。”莫离放下手臂，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殿下现在在哪？”驻军们顿时慌了。

“在城北的林子里。”

交代完这句话，莫离浑身便卸了力，身子一斜晕了过去。

当她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

此时的她已回到了东宫，被安置在偏殿里休养。

看着这陌生又空空荡荡的宫殿，莫离心里不安，开口便叫玄越。

“玄越？”

在外等着侍候的侍女立即着着急急地跑进来，满脸喜色道：“您醒了？”

好不容易见着了人，莫离急忙问道：“玄越呢？”

“太子殿下去面见陛下了。”

听着这“太子殿下”四字，莫离心里像是有一根弦断掉了。

对啊，他可是太子殿下，而不是她的什么玄越。

而她，也压根不是什么进献给他做妻子的女子，只不过是一个蒙混进来另有所图的奸细罢了。

在天林度过的那几天，好像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在梦里她可以忘掉一切，可如今梦醒了，她就该回归现实了。

莫离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过往的责任与恨一下子击溃了她心中那些快乐的回忆，在她的头顶悬起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的剑。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莫离满面萧然地躺了回去，侍女行了一礼便乖乖退下了。

莫离仰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心中却似枯秋。

她干脆翻了个身，不看这些景，却发现自己枕头旁还放着玄越当初给她的玉佩。

她伸手拿了起来，轻轻摩挲了两下。

白玉光滑而坚韧，一如润朗的他。

在莫离黯然神伤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女们的行礼声。

“太子殿下。”

莫离心一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醒了吗？”

是玄越的声音。

“刚醒。”

随即便是推门而入的脚步声。

莫离看着玄越身穿一身华服，急匆匆地走到自己身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手不自觉抓紧了身上的被褥。

“你醒了？”

当看到莫离后，玄越便是满面的笑容。

莫离冲着他轻轻扬了下嘴角，看他虽然神采奕奕，脸色却依旧发白，不禁问道：“你呢？你好些了吗？”

玄越走到床边坐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好些了，身上涂了药，修养一段时间便好了。倒是你，为了我奔波劳累，竟连着昏睡了两日。”

看着他眼底的心疼与温柔，莫离突然有种被灼伤的感觉，忙不迭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