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归（四）

玄越走到莫离身边，有些拘谨地坐下。

莫离一把拽过他的手臂，低头查看上面的伤口。

她当时那一鞭的确没留情，他受伤的地方皮开肉绽，看起来确实骇人。

不过，这比起他们学武时受过的重伤来说，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先把寒毒解了吧，不然伤势会越来越严重。”莫离放下玄越的胳膊，看着他道。

玄越也看着她，跟她大眼瞪小眼。

半晌，他才错愕道：“不是，你就让我自己来啊？”

“不然呢？你又不是不行。”莫离一脸甩手掌柜的样子。

“你还真是个负心汉。”

玄越默默坐回去，自己运功流转火气，蒸腾着伤口上的寒毒。

待他自己把寒毒解了，莫离抓起他的手臂，凝聚真气，在掌心汇聚成水蓝色的透明光流，轻轻覆于他伤口处。

这种方法是以自身真气做药，治伤最快，但对身体损耗极大。

玄越一把按住莫离的手，阻止了她：“你别用这个办法啊，你家里没有药吗？”

莫离抽回手：“有，但我想让你赶紧好。”

“别呀，你这样我会心疼的。”玄越下意识道。

莫离紧紧皱住了眉头：“你什么时候这么骚话连篇了？跟那个土晁学的？”

“没有。”玄越微微侧开身子，抬手刮了刮鼻梁，“实话实说。”

莫离盯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幻化出自己最好的金疮药。

“你忍着点疼，这药很好使，就是用的时候特别疼。”

莫离打开瓶口，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玄越伤口上。

“嘶！”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玄越还是没忍住痛哼出声。

这些粉末像腐蚀的毒药，洒在伤口上就像生生撕扯着那些本就破碎的血肉。

痛感沿着伤处迅疾地蔓延开来，玄越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莫离似是对他的反应很是了解，她娴熟地伸出另一只手，凝结出冰气团，轻轻按在他上过药的地方。

劲烈的痛感即刻得到了舒缓，玄越长舒一口气，终于有闲情看向莫离的脸。

她认真做事时便没有那满身竖起的敌意，额前的碎发轻巧地垂在两颊，难得生出了些温柔娴静的感觉来。

玄越看着她低垂的眼，竟觉得此情此景弥散着幸福的味道。

尽管身上的痛感还没有完全消散，可他却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个瞬间。

给他受伤的手臂和手掌都上过药，莫离便收了药瓶起身离开。

玄越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莫离回头看他，难得没有甩开他。

玄越转了转眼珠，指着自己的脖子道：“还有这儿。”

莫离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脖子虽然被她勒出了红痕，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她拿出另一瓶温和点的药膏递给他：“你涂这个吧。”

“我自己涂吗？我......”玄越可怜巴巴地把刚上过药的手举起来给她看。

莫离叹了口气，忍耐地闭了闭眼，重新坐下来，拿手指点了药膏，轻轻涂在他脖间的红印上。

她的手指是温热的，药膏却冰凉。

冷热相融，点在玄越脖子上就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滚动的喉结将莫离的手指轻轻推起又落下。

这轻微的起伏像是一簇打闪的火花，将某个夜晚的记忆大幅带到莫离的眼前。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玄越的眼睛，四目相对，便似有千万束烈火在同一瞬间引燃。

搭在他喉结上的那根手指像是烧着火一般，莫离惊悚地发现，那种强烈的吸引并未随着历劫结束而消失。

她的身体仍在下意识地渴望着他。

莫离心中一惊，触电般收回了手。

她连连后退几步，把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你自己涂吧。”

说完，她就慌慌张张地开门离开了。

晚汐恰好从集市回来，刚要进门就见莫离六神无主地冲了出去。

她急忙拦下她问道：“怎么了阿离？玄越仙君还好吧？”

“他没事。”莫离草草应了一句，就奔向海边，不带一丝停顿地跃进了海里。

清凉的海水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将莫离完整地包裹起来。

她陷在这样的深潮里，便感觉到了一股沉静的力量。

都是错觉，只是刚回来没多久，她还不习惯罢了。

时间长了，她准能忘掉。

莫离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又在海中畅游到精疲力尽，无暇再想其他时，才拖着湿哒哒的衣服回家。

这时清潇已经做好晚膳了，她和晚汐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