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丢了,礼物也就跟着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了,便握起笔,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再抬头时,她瞧见窗外一片片雪花自天穹飘了下来,鹅毛一样,又轻又慢地。
许宿坐在书桌前,手撑着腮,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片一片地数起雪花。
小区建成已有些年头,加上物业形同虚设,房屋长期没人维护,暖气管道似乎堵了,如今开始供热近一个半月了,屋子里还是很冷。
许宿不禁打了个寒战。
在数到四千零一片的时候,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厚衣裳的小孩子一个接一个跑了出来,他们弯腰捧起一把雪,抛向天空,再往下洒。
浑然不觉间,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傲然挺立的松树上也有积雪懒洋洋地趴着,小区里的孩子们都出来玩儿了。
其中有捧起雪往同伴身上砸的,也有蹲在一边一面叽里咕噜聊着天,一面滚雪球堆雪人的。
许宿看得出神。
如果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应该也会穿得厚厚的去打雪仗、堆雪人吧。
可是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了,生活像一潭死水,虽然过得也算无忧无虑,但总会大惊小怪,实在没什么乐趣。
突然,许宿看见一个小男孩在楼下和他招手,双手展开举到嘴边当喇叭,喊:“小宿宿,快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厚棉服、戴着毛线帽的小女孩从单元门出来,走到他身边。
二人的身影在许宿视野里逐渐放大,似拉近的镜头,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小女孩是她自己,可镜头没有聚焦在小男孩脸上,他的面容模糊。
小女孩蹙着细眉,委委屈屈地说,“我的手套开线了,戴不上,今天不能和你堆雪人了。”
别的小孩子听到,立马凑过来抢话:“正好!你今天过来和我们打雪仗吧,别跟那傻子二代玩儿了。”
小男孩狠狠瞪那小孩一眼,看向小女孩时,桃花眼里又蕴着往常一样的温和,“哪只啊?”
小女孩伸出左手,给他瞧那已经破了个大口子的手套。
小男孩深吸一口气,脱下自己的一只手套快速给小女孩戴上。
加了棉花的手套比许宿的针织手套暖和多了,她担忧地问:“那你呢?”
小男孩举起戴着手套的一只手晃了晃,牵起一边嘴角,十分得意地说:“我一只手也比你厉害多了好不好!”
最终,在小女孩的坚持下,他们决定把一只手套互相换着戴,每人十分钟。
鹅毛大雪中,两团小小人影挨在一起,默契十足地滚着雪球。
小男孩没吹牛,他的确用一只手也能把雪球滚得又大又圆,只不过是和小女孩一起。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将一大一小两颗雪球叠放到一起,嵌上两颗石头当眼睛,捡两根树枝插到雪人身上作胳膊。
小女孩退后几步满意地观赏他们的作品,小男孩却又给雪人戴上他的一只手套。
他大步奔向小女孩,哈哈大笑:“这是你!这是许宿!哈哈哈哈哈——”
在那清亮的笑声中,许宿慢慢从幻想里清醒过来。
没来由地,许宿眼眶稍稍湿润,屋子里果然太凉了。
她好想,那些幻想都是真的。
她好想,没有经历过意外。
她好想,活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真想快点好起来。
那样,她便能问心无愧,不必压抑心中滋生的情感,坦坦荡荡地、光明正大地,去追逐某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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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阳的冬天总是很长很长,长到让人忘记刮过了几阵风,下过了几场雪。太阳光的颜色都变得冷淡,天空常是灰蒙蒙的。
在清晨的一场小雪里,滨阳迎来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气温出奇地回暖,小雪伴着微风,斜斜地落下来,在逐渐明亮的日光中,在地上化成一滩干净的雪水,仿若在为新的一年做纯粹美好的铺垫。
喜迎元旦,张玉兰合家团聚,小卖部关门休息,许宿应当在家里待一整天。
但她只在书桌前呆坐到下午四点半,临时起意,决定去看汤若棠说的,人民广场上的演出。
——“也就是说过不久你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热闹热闹,多接接人气儿,对你康复有好处。”
这两句话在她耳边环绕许久,最终被许宿拼凑成,多和人接触,她很快就能变成正常人了。
她成功被其诱惑。
许宿特别怕冷,里里外外穿了秋衣秋裤、毛衣毛裤、针织背心,厚厚的棉服和长裤,最后还戴了条红色的围脖。
不是为了迎新年,她不喜欢鲜艳的颜色,可家里只有这一条围脖了。
厚实的衣装,给予她莫大的安全感,因为有足够厚的间隔,与人靠近也不必害怕,再用围脖包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