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峥
的路上被抓了,要找家长,说不定还要记过,杀鸡儆猴嘛。”邱海洋笑笑,“避避风头。”
身边女生插话:“你俩会打网球?”
好像这个年纪还是打篮球的男生居多,有瘾似的,不止课间,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十点半宿舍关寝熄灯,就这么一个小时的洗漱休闲时间,篮球场那边也人满为患,不论冬夏,几盏大照灯一开,照打不误。
相比之下,网球场倒是空着的。
顾雨峥这一回倒是没有拒绝:“我没带球拍。”
“我去体育组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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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峥和邱海洋打了一周的网球,每晚结束晚自习后去球场,打半小时,回寝洗漱睡觉。
上一次这样密集地穿梭于网球场还是三年前。
那时家里鸡犬不宁,顾雨峥频繁失眠,甚至一闭上眼睛就会焦虑到呼吸不畅,他觉得自己是瓮罐里的蚂蚱,无形的东西抵在肺叶,让他喘不过气,可明明家中那样宽敞,那样空。
顾远几乎不回家,即便回,也是酩酊之后。
楼颖更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的衣帽间已经很久没有人出入了。
家里偌大空间,每个房间都有痕迹,偏偏每个房间都没人。顾雨峥不理解,为什么日子过成这样了,两个人还不离婚,甚至偶尔不得不共同出席饭局时,还能发挥非人演技,顾远好像是个贴心顾家从未出轨的好丈夫,楼颖也不是喜怒无常,每日神神鬼鬼挂嘴边,而是一个正常人。
顾雨峥看着爸妈交叠的手,有些恍惚,他像是亲眼见证了一段感情的扭曲和暴毙,而他是中途掉落的一件遗物。
顾远的口径和楼颖几乎一致。
他告诉儿子,大人的事不用你管,你好好学习,想出国就送你出国,干什么都随你。家里的一切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意不如以前,除了力所能及的经济条件,其他你也不要指望了。
顾雨峥说,我没什么指望,我只想你们离婚。
离婚之后,桥归桥路过路,你们就能过各自的日子,不必再扭曲,或许楼颖也会变好。
顾远原本还很平和,可不知为什么,听到了这一句忽然就冷笑了一声。
他在笑什么,顾雨峥并不知道。
......那段时间,去球馆打球是顾雨峥唯一的释压方式。
教练看出顾雨峥打球不对,网球不能靠蛮力,千万不能试图用力量控制球,可这小孩平日看上去温润安静的样子,一握球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又拉大场,又使蛮力,逞凶斗狠。
教练有时都接不住他的正手球,等下了球场一看,顾雨峥手上虎口全是血。他表情平静,只是眼睛微红,抿唇敛目,不发一言,也从不喊疼。
......
学校网球场在体育馆后面,很安静,篮球场那边有呼喊和口哨,这边却只有网球重重击打墙壁的声音。
今天平安夜,邱海洋下了晚自习就被冯爽叫走了,听说是有礼物要回给他,班里众人一片起哄的怪叫。顾雨峥拎着球拍,独自来球场。对墙能练截击和削球,他打球依旧凶狠,可是手心起了茧子,就再难伤到了。
手机放在书包里,一直是静音,临近关寝时间,顾雨峥放下球拍时才发现,有几条消息。
先是来自楼颖。
楼颖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从来不管他是否在上课,一切以自己的时间为准。顾雨峥是在下午接到楼颖消息的,消息里说,她要出趟远门,让顾雨峥放寒假回上海找顾远去。
顾雨峥提醒楼颖,现在是高中,寒假还早,起码还有半个月,楼颖却说,哦,忘了。
顾雨峥继续回消息:妈,你要去哪?安全吗?和谁在一起。
楼颖这次的回复只有几个字:管好你自己。
小时候看动物世界,雌鸟为了让幼崽学飞,会刻意将其赶出巢穴,顾雨峥真的努力自己和楼颖的相处模式往这里带,可很遗憾,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还有一条消息,来自邱海洋。
他问顾雨峥,是否还在球场,如果方便,回教室帮他拿一下饭卡,明天圣诞节,好歹是个节日,宁可冒着被抓的危险,他也要和冯爽一起吃早饭。
圣诞节。
顾雨峥忽然想起中午广播台播的那首陈奕迅的歌,歌词里说落单的人最怕过节,他不觉得合情合景,只觉得矫情倒牙。
看看时间,距离关寝还有十分钟,教学楼那边已经走空了,篮球场的人群也正稀稀拉拉地四散。
顾雨峥拎着球拍快步往教学楼方向跑去。
有细碎的雪花在半空中凝结,扬洒,非常轻盈的在眼前落下。
虽然几乎不可见,但他还是不自觉停下脚,凝神去看。平安夜落雪,算是圆了这一场热闹。
他于雪中继续往前,然后,在小花园处停住了脚。
教学楼已经关灯了,整栋楼漆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