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峥
考比喻成一场战斗。
而且是一场兼富挑战性和娱乐性的战斗,痛苦有之,愉快有之,成就感则是最引人入迷的东西。
“我现在最最最盼望的就是高考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走出来,我大概会开心成一只猴子。”
那男生笑了,拿出手机,递给夏蔚:“那我们加个企鹅吧,上线我喊你,有机会一起玩......哎?”
男生筷子伸向炉网上的土豆片,却夹了个空。
顾雨峥垂着眼,表情似无事发生,安静吃下那片土豆,发觉有人在看自己,这才抬眸:“哦,抱歉。”然后把餐盒挪过来:“给,这还有。”
邱海洋挠挠头。
总觉得顾雨峥今天怪怪的。
“啊,还有土豆?那我也要吃。”夏蔚往炉网上铺了几片,朝那男生笑笑,“我平时在学校少登企鹅的,我们还加游戏好友吧,你上线我就看到啦。”
......
年轻的心脏之间,用以相牵的并非锁链或圈套,而是细细的风筝线,轻盈,锋利,却能让人时时体会到痒痛。
又酸又涩的痒痛。
吃完午饭,顾雨峥和邱海洋被老师叫去帮忙搬水,冯爽从他们面前经过,好似故意大声:“......不就是玩具水枪吗?我去找十班体委,他们篮球队好像买了好多,肯定会借我。”
“而且我跟他关系那么好,我们还约了下周末看电影......”
邱海洋手上抬着一箱水,直勾勾看着冯爽雀跃而过的背影,眉眼拧成一团:“......你敢!”随后把箱子往顾雨峥手上一摞:“哥们儿,我先过去,你帮帮忙。”
顾雨峥了然。
好在年少时的矛盾和拉扯总是迅猛痛快的,等他从老师那边回来,就看到邱海洋和冯爽已经和好了。
他们从林子里走出来,冯爽虽然看上去还不情不愿的,但被牵着的那只手紧紧回握住男生的手背。旁边还有几个人在起哄怪叫,拆邱海洋的台。
......他独自路过这一场热闹,往溪边去。
上游安静,水质也比下游更清澈,他蹲下,用溪水洗了洗手,凉意从指尖沁入,而后随意选了一张躺椅,稍稍休憩。
林宥嘉的嗓音流动在耳机里,盖住了树上的隐约鸟啼,却盖不住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湿润的泥土,踏上去是没有声音的,可女生大概是怕打扰他,太过小心,踮脚跳着走路,反倒有一声声闷响。
一步,一步,再一步。
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边不足几步之处,停住了。
顾雨峥闭着眼睛,却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知道来人是谁,可越是知道,越是不敢睁眼。也正因为这一份近乎于胆怯的紧张感,他的呼吸也乱拍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只能极力克制住胸膛不平稳的一起一伏。
......其实也就一分钟,差不多,像是沉默的对峙。
可顾雨峥从未觉得哪一分钟这样难熬。
直到那边先动,他听到了夏蔚落座的声响,窸窸窣窣的,她在与他隔着的躺椅上躺下,随后还有满足的一声轻叹。
看来有人和他一样,很享受这难得宁静的午后。
并且因为身旁的那个人,顾雨峥觉得,他甚至可以为这个午后颁一个最难忘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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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喜欢的人吗?
若是在无人之处,再次向顾雨峥抛出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可能会不一样。只是有些感情,还不到说出口的时候。
起码他现在是这样觉得的。
时长仅一天的春游,是高中生活里短暂的闪光,一瞬而过的点缀,紧接而来的,还是日复一日的上课,学习,做题,复习。
没有任何不一样。
年级部办公室门口的学生信箱,一直都是由各班班长轮流负责收信,每三天打开一次,查看信件,将有用的意见总结然后上报。
“心理承受能力差点,还真干不了这差事。”邱海洋这样说,是因为信箱里填满了各种情绪垃圾。他在那信箱里看到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信,有的甚至不能被称为“信”,充其量是纸条,骂学校食堂做饭难吃的,骂某位老师讲课喷口水,砸粉笔头的,还有的单纯发泄怨气。
他还在信箱里发现过吃完的薯片袋子,折成了一把匕首的形状,无声胜有声,是想戳死学校。
可作为高一班长之一,邱海洋不得不承担义务。
这个学期稍稍有点不一样了。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每次轮值开信箱,都会收到一封相同字迹的信,措辞也都差不多,中心诉求明确——想请求学校,多让出一点点午休时长,一点点就够了,女生中午洗头发是件无法避免的麻烦事,起码在冬天天冷时,给大家吹干头发的时间,不然会感冒的。
问了一下其他班班长,也都收到过,看来是同一个人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