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苹果
胡思乱想,为什么要这样问?她忽然产生了一些恐慌。
闵司行顾着她手背上的针,在人雪白的手腕处揉捻了下。
又一直没说话了。
这样的沉默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她又嘴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知醒又忽然回想到了自己的大四,她从那个日记本开始,她的想法也开始变得极端。
每次闵司行拍戏很晚累到几天没有睡觉,还是会抽空回来陪她,她也不会很开心。
她不开心的表达很单一,就是闷着,闭口不谈。像是彻彻底底的冷暴力。
大四后半年,除了晚上睡觉时从背后的拥抱,出门时那一秒的牵手,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的亲密姿态。
甚至许知醒产生了一些要去新工作安排的宿舍住时,闵司行也只是很担心又小心翼翼地站在她旁边,那种生怕她不开心的表情跟平日里他的性格大相径庭,或许谁都想不到闵司行在女朋友面前是这样低卑的。
“是不喜欢这里了吗?知知,我给你重新租个房子吧,还是你想要朋友陪?”
他说完许知醒没吭声,她喘不过气,只是歪着头看着闵司行,说了句:“我只是,不想跟你住在一起了。”
反正,你也没有几天会回来,为什么还要浪费房租。
闵司行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几秒微笑着抓她手,声音更轻缓温和:“不要讨厌我。”
那天晚上,闵司行说他明天要进组,因为拍摄地点在山上,可能信号会不好,他那句“如果没有跟你联系不用担心”都说了一半了,又吞了回去。
最后问她:“知知,你是不是不想我进娱乐圈。”
许知醒回想起了自己走丢的那些年,她讨厌东川,讨厌临海地区,因为在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她只能闻到潮湿阴冷的味道,耳畔只有雨水不停砸落的声响,她害怕黑,却诡异地习惯了时常没有阳光的房间。
后来那个出租屋里,有灯光,有闵司行,有极致的快乐。
她本来以为,闵司行是他的太阳的。
她没吭声,此时她想,她不想做那个恶人,从小颠沛流离,她那时恶劣地想要闵司行自己放弃一切。
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许知醒没吭声,于是闵司行又很轻松说:“我拍完这部戏就退圈好不好。”
随后没几天,许知醒知道了他妈是怎么死的,知道了他妈妈从小的梦想,知道了闵司行为什么进娱乐圈,为什么给自己设置这么高的目标。
知道了他刚出生时,闵政想尽办法想要带他回去京北好好培养以后继承家业,甚至在后来,他的下属失手碾断了他养母的腿。
知道了他不是为了自己活着。
……
许知醒一时不懂:“为什么,要问这个。”
她又低声说:“其实,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只是当时好不容易被警察找回来,结果看着空荡荡的家,她只是有些茫然而已,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在这个硕大的世界活下去,又要防备着势利眼想要占赔偿款为己有的舅妈。
当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在她那个年纪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一直到至今,她也没有后悔过。
闵司行又问:“袁登科知道吗?”
她家吗?
许知醒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如果不是班主任非要去家里家访,或许她也不太想告诉她。
可惜秦洪的弟弟偷工减料造成十几人死亡,自己却已经逃到国外。
她连用公众号发一篇文章都那么难,大概这辈子也不能看到那个人绳之于法了。
她又想到她还没说完的误解,干巴巴地抬起头看他,抓住他的尾指:“阿行,你相信我了吗?我真的没有喜欢他。”
“去他的生日,是因为他邀请我了,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闵司行睨着眼神看过去,阴暗的车厢内,他的表情比平常更冷淡。
“他说想回来追你。”
随后,闵司行深邃的黑眸半敛,又说:“知知,其实,我高中就知道了他暗恋你,他喜欢你两年,跟你第一句话说什么都是我教的。”
袁登科这个人看上去落落大方,但骨子里腼腆的很,第一次想搭讪紧张的要命,问闵司行要跟他说什么比较好,最后写了整整一夜的文档,几十个不同的话术,让闵司行选一个。
闵司行听他那么紧张,正半躺在椅子上,一本琴谱盖在脸上,午后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声音懒散随意说:“你不如直接说一句,同学,要不要我教你数学。”
袁登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这个好这个好,采取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啊!”
可他大概没想到,在大二他没有敢打扰她学习没有敢告白、飞往澳洲留学之后,自己最好的朋友会跟许知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