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度
第二日,容嬅到大理寺时,杨主簿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容桓顺着太医署这条线继续查,还真查到了点东西。昨夜,在宣平坊巴桑住处附近抓到了太医署医正杨度,此刻,人就关在大理寺监牢里。按照容桓的意思,先关着,好吃好喝照料着,等杨度自己急了,再去审问。
容嬅想知道是怎么找到杨度的,杨主簿说是机缘巧合,容桓把太医署每个人的户籍册子从户部调来,细细比对。结果发现医正杨度的容貌和年岁十分不对,询问了杨度身边的人,他们也说不上所以然。
杨度的双亲早不在人世,也没有旁系亲属。好在他已娶妻,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他的妻子杨氏打理着一个药材铺子,日夜生活在一块儿的人总能发现点端倪。
“公主,王爷吩咐小人告诉您,要您审问杨氏。”杨主簿话音落下,就带着容嬅前往关押女眷的屋子。
容桓掌管大理寺后,开了几间向阳的屋子关押女眷,狱卒也都是身强力壮的女人。除非是罪大恶极,才会被关押到阴暗湿冷的大牢里。
“这个杨度今年多大?”容嬅随口一问,右银台门的案子她也知道点内情。
“三十有五。”杨主簿答道。
容嬅停下脚步,回过头问,“杨度不是堂兄要抓的人吧?”她记得太液捞上来的尸首才二十出头,再者,杨度在太医署待了有些年头了。
“小人也不知,王爷没有说,只吩咐从杨度身上挖出点东西。”
昨儿动静也不算大,只在八个门增加了守卫,借捉拿钦犯的由头,检查过路行人的体貌特征,以防杨度逃跑。
事实上,杨度并没有打算逃出长安城,反而在
巴桑住宅附近逗留。这就有意思了,之前容桓搜查完就派了几个衙役在这儿蹲守,想找到黑衣人。这几名衙役拿到大理寺派下来的画像后,晚上就发现了杨度鬼鬼祟祟的踪迹,当场就把他拿下了。
所以杨度和这几个吐蕃人是认识的,如果这个黑衣人是杨度,那么太液池的那个人是谁?
容嬅只觉得脑子里一片乱麻 ,但又感觉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宫里许久没有发生这样大的案子,太医署出了问题,也算是一个警示。
杨氏是个外表柔弱的女人,坐在木凳上抹眼泪。见容嬅和杨主簿到来,突然跪下,连磕几个头,哭喊着:“官爷,我家老爷是冤枉的,他绝不可能是奸细,求官爷们明察!”
杨氏的头都磕红了,杨主簿想去搀扶,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只得站在一旁要她别磕头了。
容嬅也不是没遇见过这样的情景,杨氏的凄楚,自然也让她心生一丝怜惜,但却不会让她感情用事,凡是危害大邺的人或事,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她冷冷地看着杨氏,面上不为所动,“你对我磕头没有用,杨度是不是冤枉的,能不能放出来,也不归我管。杨氏,你一心为杨度,也该想想你的女儿——”容嬅停在“女儿”二字上,等着看杨氏的反应。
果真,杨氏停止了磕头,猛地抬起头,她的额头已经出现了轻微血丝。
容嬅知道自己赌对了杨氏的心,“按照本朝律法,如果杨度是奸细,那么你和你的女儿也逃不了干系。”
“官爷,稚子无辜啊!官爷!”杨氏没有再磕头,但她神情凄楚,泪流满面地看向容嬅,乞求容嬅能放过她的女儿。
“但是——”容嬅抿了一口茶水,“如果你一五一十地回答我的问题,能够证明杨度不是奸细,你和你的女儿便无事了。再者,你若说一句谎话——”容嬅不再多说,她相信杨氏知道该怎么做。
按照律法,如果杨度不是奸细,或者杨氏确实没有参与,她都能无事。
一旦她知情不报,或者参与,她和杨度都得处死,他们的女儿也会充入教坊。
依照杨主簿说的,杨度和杨氏都十分疼爱他们的女儿,为了女儿,杨氏应该会愿意做任何事,包括说实话。
“官爷,我绝不乱说话,求您快问,我一定实话实说。”说罢,杨氏又磕了一个头。
接下来,容嬅了解到,杨氏不是长安人士,父母亡故后,来长安投奔姨母。后来通过媒人牵线,与杨度相识,定下婚事。杨度和她成亲时,便是这副模样,言谈举止从没变过。
杨氏提到,她未曾见到过杨度的户籍,去官府入户领田,也是杨度一手操办。
还有,有时起夜,杨度不在身侧,只说是不能入睡,在药庐里看看医书。杨氏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也没多问。
这几日,杨度夜晚都不宿在宅子里,直到衙役上门,她才知道杨度被带走的消息。
容嬅问完话后,杨氏跪着爬了过来,拉住容嬅衣摆,哭着问,“官爷,我知道的都说了,能不能放过我的女儿?她才三岁......”
“她不会有事,你放心,王爷审问时,你只管说你知道的,你也会无事。”容嬅也是在提点她。
容桓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