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持洋一(05)
20
“我觉得仓持喜欢我。”
说这话的时候我后桌的女生正在喝牛奶,听我如此大言不惭,她“噗”地将饮料喷在了我的脸上。
“你自我感觉非常好,”她如此评价道,“我不讨厌你的自信,请继续保持。”
我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算不上什么池面,但仓持洋一毕竟是我们这届棒球部的主力选手之一,和同为正选但性格差到爆的御幸一也相比,他几乎能称得上“善良可亲”,因此学校里也有不少女生喜欢他。
而我,广濑由良,长相中规中矩,脾气差到爆炸,唯一能称为优点的只有学习成绩勉强能排在年级前二十——总而言之,其实是我都不相信仓持洋一会喜欢我。
可我就是莫名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若非如此,那个拥抱又算什么?
仓持洋一并不是喜欢安慰人的性格,可那个时候他确实用一种安抚般的语气对我说我不是任何人的累赘,甚至还喊我“由良”。
不是“广濑”也不是“荒木”,而是“由良”。
我觉得我和仓持洋一之间微妙的平衡因为这个称呼被打破了,于是我突然想起初三在医院时他问我叫什么名字的那件事。
就像是某种毫无根据的判断,突然想起又突然以结果为线索向回推导,然后我又得出了进一步的结论。
仓持洋一喜欢我,不是高中时的事,而是初三的时候。
说不定还是一见钟情的那种。
他可真是个怪咖。
我想。
而认真分析他的想法并试图佐证“他真的喜欢我”的我,也是个怪咖。
21
我并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小女生。
与之相反,我的人生信条向来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因此在走马灯般回忆了自己与仓持洋一相处的所有细节后,我维持了最初的结论。
仓持洋一喜欢我,从初三开始。
而验证这个结论的最好办法就是去问本人。毕竟猜来猜去容易猜错,但本人的反应永远是最诚实的。
午休时我一手捏着喝了一半的果汁一手撑在课桌上,用非常大的声音问:“喂,仓持,你是不是喜欢我?”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扭过头,仿佛嗅到了瓜熟蒂落的气息的猹般在我和仓持洋一的脸上来回扫视。然后我看见仓持洋一转过了他对着御幸一也的身子,少年的头略微勾着,形成了与我对视的微妙状态。
映在他瞳孔里的少女摆着一张被人欠了五百万的脸,半长不短的头发披在脑袋两侧,刘海还别了两个粉红色的发夹。
“是啊,”他说,“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虽然其实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但真正得到本人肯定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脑还是炸烟花般放空了,我想我的表情应该特别蠢,用后桌的话形容就是“宛如拿着钱包冲进书店结果发现杂志明天才开始售卖的智障神色”。
他究竟喜欢我什么?
我猜不透。
在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在一起”的起哄声中,我不确定地问道:“你喜欢我哪一点?”
“我喜欢你拿啤酒瓶的样子,”仓持洋一脸上露出揶揄般的笑容,“特别飒。”
我:“?”
不就是让你胳膊上缝了两针吗,干嘛记仇到现在啊喂!
22
仓持洋一说我性格恶劣。具体表现为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他说出类似于告白的话又不给他回应,还要让他维持原来普通朋友的状态继续与我相处。
我说我这是跟御幸一也学的。
无辜躺枪的捕手同学倒抽一口冷气,他抱着午餐坐在椅子上向后退了接近一米,仿佛要跟我们划清界限。
“你们俩打情骂俏不要带上我,”御幸一也说,“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俩的事告诉棒球部的学长了。”
仓持洋一瞳孔地震。
看得出棒球部那帮人都是畜牲级别的,不然仓持洋一也不会如此害怕被人知道自己有个同班的暧昧对象。成群结队的单身狗暴怒起来大概非常可怕,就宛如蝗虫过境,有恋爱苗头的人都会被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我有点忧愁。
为了缓解这种忧愁,我从口袋里摸出棒棒糖,下意识用抽烟的姿势将之塞进嘴里。
“你烟还没戒?”仓持洋一问。
“没有,”我回答道,“哪有那么容易。”
我第一次抽烟是初一的时候,其实最开始并没有觉得抽烟很爽,只是因为别人都抽并且告诉我抽烟很酷,于是我就开始学着让自己适应香烟的味道,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染上了烟瘾。
世界上所有能够上瘾的事物都一样,上瘾很简单,戒掉却很难。
仓持洋一皱着眉头用手捏着我的棒棒糖将之扯出来认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