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塘屋村供销社格外的热闹。

空气中都是龙眼的清甜香味，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基本都聚集到了这里，村民们有序排着长队等待过称。

彭家一行人刚挑了一批刚摘的龙眼来，看到眼前呜呜泱泱的队伍，心中感慨不已。

彭家安瞪大眼睛：“我以为我们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到都有人卖完了！”

“叫你起床都磨蹭了半天！”汪惠芬给了大儿子一记眼刀。

“大爷爷，你们家的龙眼今年长得可真好！”

小小的彭家乐走在最前面，手里拿了一串龙眼正在磕掉皮吃，遇到亲戚，有礼貌地打招呼。

彭莲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她跟在家人身后，背上的竹筐装了一筐刚摘的龙眼。其他家人则各挑了满满的一担，肩膀都被压弯了。

“今年大家的龙眼收成都太好，卖不上价钱了。”彭村长在和汪惠芬谈论。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总好过烂在地里了。”汪惠芬内心也唏嘘。

“也是，咱们地里刨食的，吃饭全看老天爷。”彭村长叹道。

“对了，这几天粮站要下来收粮税了，你们看了公告没？”彭村长像是想起了什么。

“啊，我差点忘了这事了。还好还留了几袋稻谷没放入粮仓，不然又要装。”汪惠芬笑笑。

“行了，你知道有这回事就行。”彭村长告辞，他要继续回去挑龙眼来过称卖了。

*

彭家乐爬到了高高的枝头，往下看去：“妈，全部摘完吗？”

汪惠芬抬头，食指指指他的头顶：“把高的全部摘了，站着就够得着留我们自己吃吧，反正卖不上价，留点好的自己吃。”

“好嘞！”彭家乐像猴子一般手脚并用往更高处爬，一时间龙眼树枝头摇动。

汪惠芬看得心惊胆战：“你小心点，别那么急！”

很快，彭家乐就摘满了一小箩筐，用绳子吊着箩筐慢慢往下放。

汪惠芬接住箩筐，放下来之后，又给他系了个空的箩筐让他拉上去。

姐弟几人挑着空的竹筐回来，汪惠芬连本来在挑拣龙眼，去掉多余是树枝和叶子。

看到他们回来，连忙帮着他们把龙眼叠进箩筐里。

“摘完了吗？”彭莲的背篓不是很大，已经装满了，她又帮着大姐装。

彭莲忙里偷闲挑了一颗比较大的龙眼，剥壳放进嘴里，很甜腻。比起龙眼的甜腻来说，她更喜欢荔枝的清甜多汁，肉也厚，一吃就吃到饱完全停不下来。

说起荔枝她就有点后悔，每天都太忙了，都忘了晒一点干荔枝了。

干荔枝也是酸甜多肉，清香扑鼻。彭莲又想到桂圆，也就是晒干的龙眼，在干荔枝面前也是不够出彩。

“今年晒桂圆吗？”彭莲刚想到这个，她大姐彭兰就开口问了。

汪惠芬指指旁边几棵龙眼树：“拿那几棵晒吧，那几棵肉比较厚。”

还未到九点钟，彭家已经把龙眼摘完过称卖了。急急忙忙地喝了几碗白粥，又赶去下一场劳作的舞台。

*

摘了一个清晨的龙眼，多少是有点累的，彭家人干脆带了几个凳子下田。

彭莲和彭兰坐在矮凳子上拔秧苗，最先抛洒的稻种已经可以移栽了。

日头渐渐毒辣，彭莲打开已经绑在竹竿的雨伞，放到合适的位置给自己和大姐遮阳。

“又扯断了几根。”彭兰拿起被自己扯断的秧苗，无语地跟妹妹说。

“土有点硬。”彭莲看去秧苗处。

“下次我们用育秧盒试试，也就是抛秧盒。”彭兰说道。

“我也听说过，一簇苗单独一格。”彭莲平时下河洗衣服的时候，听七大姑八大姨们说过。

姐妹俩本来只是自己谈个乐子，后面干脆直接跟自家母亲说了抛秧盒的事。

结果根本没有想像的难度，汪惠芬直接就同意了，当即表示回家就给钱拿去买。

*

日近傍晚，彭莲抬起手背擦了一下眼睑的汗水。她家才两亩田，还忙活了两天，今天可算要把秧苗插完了。

“小莲，小兰，你们俩先回去吧。”汪惠芬把拔好的最后一点秧苗丢在泥泞的田里。

“着急啥？把这点干完了我们一起回去。”彭兰看着还剩二分田，一家人一起干，十分钟就能搞定了。

“我这不是怕粮站来收粮税嘛，我们家得有识字的人在家。”

汪惠芬抖了抖秧苗。

“都快傍晚了，人家就算来了，现在也收工回去了。”彭兰说。

“回吧啊，人没来就算了，反正也是时候料理家务了。”汪惠芬扭扭腰，低头继续插秧。

“行吧，妈你不舒服的话可一定要记得休息。”彭兰交待好她认为不省心的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