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禧二十九年.坤宁
?”
太子强自镇定,怀疑张钤是在诈他。
嘉妃,绝无可能反水供出他来。
“望张先生指点一二。”语气平淡,但还是说出了一两个颤音。
“嘉妃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那为人父的,早弃了她们母女。嘉妃求臣转交一个香囊给陛下,臣收好那个香囊后没有犹豫,立刻送嘉妃去见林选侍母女。”
贞禧帝于西苑遇刺半个时辰前,东宫的林选侍抱着襁褓中的“女儿”跳下了她住的小楼,当时,外命妇们刚向坤宁宫中的章皇后请完安,正由女官引入东宫向太子妃徐幼荷请安。
张钤将伞递给徐稚棠,从自己袖里取出一个香囊给太子看,是一个大红色的绣着“鸳鸯戏水”图样的香囊。
太子脸色微微泛红。
“张先生看了香囊里装了什么?”
张钤摇头,太子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张钤缓缓开口道:“但是,不看臣也知道,香囊里装的应是一张春画、一张嘉妃与人私通苟且的春画。”
“让我看看是嘉妃与谁一同入的画。”徐稚棠丢开了自己手中的伞,拿过张钤手里的香囊打开来,从内取出一张信纸,这哪里是什么春画,明明是一封陈罪书。
徐稚棠快速阅过陈罪书的大致内容,嘉妃自述如何与张钤相识相知相恋……到后面偷欢苟且。
张钤问:“徐二娘子,看清了是谁与嘉妃一同入画吗?”
徐稚棠用力点头,认真地举着那张信纸细瞧。
“这人心口有一点红痣,相貌嘛,竟是与太子殿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努力屏住呼吸,窒到自己双颊绯红,继续道:“嘉妃在上,这狂徒在下,哎呀呀……我不要看了……”
徐稚棠将信纸团成一团,塞回了香囊中,接着扯过张钤的宽袖,丟香囊入他袖中。
张钤愣了数息,她这骗人的把戏演的,倒真像那么回事,只是那事需要说得这么具体吗?
太子被唬住了,他心口确实有一点红痣,与嘉妃寻欢作乐时,也确实如徐稚棠说得那般。
嘉妃死前还要向陛下告发他,她难道就不怕自己虐杀她的族人吗?
“张先生,臣女愿为人证,去陛下面前将今日所见一一禀明。”徐稚棠故意怒瞪太子一眼,“殿下,您行事太过荒唐了,臣女姐姐命苦,竟是嫁给了一个背德乱.伦的衣冠禽兽。”
张钤咳了一声,平声道:“徐二娘子,你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事情不便掺和,倒不如卖太子殿下一个人情,你看如何?”
太子听张钤替他说话,心中恐惧更甚。
如果张钤直截了当去向陛下告发他与嘉妃私通那还好,至少他能死得痛快。
张钤只拿住他的把柄,那便是要长久地折磨他的心神。
是自己草率了,以为张钤今时今日的地位,并不能对他造成威胁,还痴心妄想用一个嘉妃害死张钤。
太子不得不低头服软,他对张钤弯腰拱手,极其郑重其事地作了一揖,复又如此向徐稚棠行礼。
“张先生,饶吾这一次。”
“张先生,饶吾这一次。”
这句话徐稚棠前世听了至少百遍,太子不堪大用,就算做了皇帝,也总是被张钤拿捏。
如此愚蠢的人,重生又如何?改变不了他的软弱无能。
徐稚棠踮起脚尖,唇凑到张钤耳边小声说道:“我想得寸进尺。”
张钤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啪”的一声,徐稚棠朝太子右脸扇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我替姐姐打的,你水性杨花……不对,应该是你红杏出墙……还是不对……”
徐稚棠想不出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太子与嘉妃之事,描述女子不贞的词倒有许多,描述男子不贞的词少之又少。
张钤听徐稚棠骂人骂不到点子上,无奈叹了口气,提醒她道:“可以用‘无耻下流’这个词,也可以用“淫.荡无状”这个词。”
徐稚棠耳朵动了动,张钤的嘴真毒,但这两个词用来形容太子再贴切不过。
徐稚棠双手叉腰,扬起自己的下巴,鄙夷地看着太子,刚要骂出脏话来,猛然见皇城上方升起阵阵青烟。
“那烟的方向,好像是坤宁宫。”
张钤、太子同时仰首,望向皇城上方冒烟的方位。
张钤眯起眼睛,笑道:“今日宫内,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宁啊。还好,小野,你这次没困在那座坤宁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