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畜与野兽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个不那么奇怪的说法。”易轲忍不住吐槽。

「请、你，先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宝贝，这真的是个意外。”易轲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应该是有一具躯体的，但传送可能出了什么差错，把我的灵魂投递到了你身上。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可以选择结束这个错误，比如体面地离开我的身体。」

“如果有的选，我肯定也不想和你挤在一起，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

“你放心，我也不想跟你挤在一起。要不这样，你刚才不是说话了吗？你试试能不能由你来操控身体？”

「……」

“我现在放空思绪，你再试试？”

「……」

“别轻易放弃，加油！”易轲继续鼓励。

辛辰沉默片刻：「这不合理。明明是我的身体，为什么我在主导权上甚至还抢不过你。」

“不要灰心丧气，不是你的问题，要怪就怪我的灵魂太强了。”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啊？可是大家都说我人美声甜会说话诶？”

「算了。」辛辰放弃了挣扎，「至少目前我们有一些共同的利害关系。你应该没有自虐的爱好吧？」

“当然没有。所以你能告诉我，那个嘉年华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是真人秀。」

“哈？”

易轲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要播什么？我们劳动改造吗？”

「嘉年华是夜城的……传统娱乐项目。」辛辰斟酌着词句，「居然没有听说过，你是没有终端的人吗？」

“我来自异界诶，我怎么会知道？”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收敛一点低调一点啊！

辛辰在心中腹诽。

吐槽归吐槽，身体控制权在对方手里，他再不情愿也只能耐着性子给易轲介绍。

「嘉年华是夜城监狱的重磅营收项目，主旨是以重犯为主角拍摄真人秀节目，收视率很高，有一套独特的机制，核心是选手废土求生，根据观众投票和节目组的规则会有奖励和惩罚机制，也就是说，在这个节目中的表现，轻则影响你之后的刑期和待遇，重则关乎生死。」

“关乎生死？这是什么大逃杀节目吗？大家聚在一起自相残杀？”

「不是，在节目中主动袭击其他人事后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事后？”易轲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换言之，中途遭遇袭击，节目组不会干涉吗？”

「为什么要干涉呢？突如其来的暴力，不正是节目组和观众想看到的吗？」

辛辰思索片刻，问：“那首要保证的，就是活下来是吧。还有，我刚才就想问，你的身体，是不是有点弱啊……”

「我是一个Omega，本身就不擅长体力，况且，我来这里，有别的目的。」

在闲暇时刻，查看囚室监控是典狱长哈罗德为数不多的爱好。

成为夜城监狱的“统治者”，意味着他同时兼具能力和家世，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作为一个拥有诸多选择权的人，哈罗德没有选择市政中枢或者企业，在接受电视台采访的时候，他的回应是“一切为了夜城更好的治安”。

媒体对此大书特书，夸赞他的社会荣誉感和奉献精神。

但只有上层人士对此并不诧异，毕竟夜城监狱油水丰厚，而管辖一群被剥夺身份和名字的丧家之犬，也意味着高度的自由，这可不是在企业管理底层员工所能比拟的——削尖了脑袋、拼尽家财、背负着家人希望一路拼搏进入企业的员工固然很好拿捏，但被考试和选拔驯化的他们有点过于温驯了。

辱骂、打压和压榨当然很容易，毕竟他们身上往往还背负着沉重的学业贷款，需要靠企业的工资来偿还。但正因为他们过于忍耐，反而对于高层来说缺乏乐趣，在没有明显错误的情况下，所能用的手段无非也就那些。况且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温和的服从，那是积年累月、世世代代被驯化的结果，即使被谩骂，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满，还会贴心地为领导递水、按摩，以防他们骂自己骂得太累。

哈罗德当然也在企业中工作过，但他很快就感到厌倦。

在他看来，这些人已经被驯化得如同牲畜，连折磨都让他提不起兴趣——唯一快乐的瞬间，是一个员工在他安排的连续高强度加班后，终于犯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错误，被他抓到机会开除。而在此之前，为了应对持续的工作，这个可怜的员工已经自掏腰包，贷款在黑市更换了机械颈椎。

那个时候，这个数年如一日像机械般平和操劳的员工，脸上伪装的忍让表情终于崩坏了。

他抓着哈罗德的裤腿凄厉地哀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