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所未有的灰败。

颤着双手，那抹红刺得她睁不开双眼，脖颈处似被一双手死死掐住，连呼吸都困难。

时隔这么多年，她们二人又再次面对面站在一起。可这一次，她毫无还手之力。

村子里有结界，景向岚进不来，可欧辰却走了出去，现在在她手上。

景年脑子里被这个现实震得一片空白，发出的声音也变了调：“辰儿……”

“我娘已经来了！”

欧辰指着景年向景向岚道。

“是啊……”景向岚还是那个表情，墨绿色的瞳孔微收。

“你放了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景年想也没想就往出走，一瞬间便也出了结界，站在她面前，眼里的泪已止不住。

二人只隔了几步远，景向岚看着景年。

“你没怎么变啊姐姐……”她低低叹了口气。

一身青色的裙子，长发也只是草草挽起，未戴任何首饰，时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年轻，美丽，令世人为之倾倒。

纵使这样朴素，也无法遮挡她由内而发的光芒。

“我只是几年没见你，你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了”，那张脸酷似欧延，只一看便清楚，“你害得我好苦……”

“你想怎么样……”

“你说我想怎么样？”

低头看一眼怀里的欧辰，小孩子还不懂，静静看着二人。

“我求你……放了他，不要伤他……”

景年只觉山穷水尽，身子一软跪到地上。

“娘！”

孩子一惊，就要挣脱。

“你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吧？可以和欧延一起共享天伦之乐，而我却要因你饱受折磨？”

按住欧辰，冰凉的手指收紧，“欧延去哪里了？他怎么会丢下你们母子？”

“痛！”

欧辰突然叫了一声，一瞬眼泪就滑下来了。

“景向岚！！”景年心里大疼，咬牙猛地站起来，“我跟你走！你不是就是要我的命吗？我跟你走可以了吗？你放了辰儿……”

“为什么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辰儿吗？长得真好，确实继承了你们两人的所有优点……”

“景向岚！！”景年跪着走到她面前，“不就是一条命吗？！你拿去就是了，我把我的命给你还不够吗？！你恨的人是我，只是我！！”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跪在这个女人面前，除了卑微地祈求，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血浓于水，她为的是她和他的孩子。

她曾向欧延发过誓，自己和孩子，一定会好好的。

她默默地遵守着这个诺言，眼看就要到头，却凭空出了一个景向岚。

“墨景年，你不该有这个孩子，你的弱点太多了”，景向岚忽然笑起来，“你注定当不了恶人……”

说着，她放下欧辰，孩子一触地景年便紧紧将他抱过去。

“娘……”

欧辰不懂母亲为何会这样惶恐，手抱着球，眼睛一眨不眨。

景年颤抖着抹去脸上的泪：“辰儿，她是娘的妹妹，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现在我们要一起在周围转转，所以你先回家好不好？”

孩子太小，根本认不得回家的路，连话都听不太懂，直愣愣地看着她。

景年被他澄澈的目光看得心中越发酸楚，抱着他往里走了几步：“听娘的话，往里面走好不好？娘一会儿就来找你，嗯？”

许是感觉到什么，小孩子紧紧抓着她，一点也没有撒手的意思。

“你若是想耍什么花招，那便试试，看看是我的反应快，还是他的命大。”

背后，女人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乖……”景年深深呼出一口气，飞快取下左手腕上的玉镯塞到孩子衣服里，“娘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这话说的信誓旦旦，那时候的欧辰信了。

这么多年，两岁孩子的记忆里，直到很久很久后还记得，母亲和那个女人一同消失在漫漫雪地中的背影。

一抹红一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