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张氏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孩子，我信你。”

傅微兰抬眼：“阿娘真的信我么？”

“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如同我亲生的孩子，我怎能不信你呢？”张氏笑容温和，“你和慧兰，嫣兰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什么品行，什么为人，难道我做阿娘的，会不清楚吗？”

即便她的生母曾对张氏做出无法饶恕的行径，但张氏却从未发泄什么怨恨在傅微兰的身上，一直将她视作亲生。

傅微兰眼睛红红的，她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但还是没忍住。

“阿娘。”傅微兰伸手抱住张氏。

“好啦，以后不论有什么委屈，万不可自己一个人受着，要跟阿娘说，阿娘永远在这里。”即便傅微兰已经大了，张氏还依旧如同哄孩童一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你不要怨恨你阿爹，他对你只是过不了那一关，毕竟……”张氏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是亲生的父女，我还是不希望看到你与你阿爹如此剑拔弩张。”

谈起傅谦，傅微兰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也不是我要跟阿爹剑拔弩张的。”

“知道知道，旁人不知，但我知道，我的微兰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傅微兰与张氏二人相视一笑。

“阿娘，其实——”傅微兰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跟张氏说实话，“我早就知道大姐姐和柳相如的事了，但我一开始的确是偶然撞见的，并不是故意跟踪，我也想过跟阿娘你说，但是我怕您知道了以后伤心，所以我……不敢说。”

傅微兰终是不敢面对张氏，也有些自责，自己本就知道那柳相如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若是一早就将此事告诉张氏，或许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孰料张氏听了，却没有丝毫惊讶。

“我知道你的顾虑，其实此事，我一早便知道了。”

傅微兰错愕的抬头：“阿娘早就知道？”

张氏点点头：“我是这侯府里的主母，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我怎会不知？”

傅微兰赶忙问道：“那……阿爹他知道吗？”

“若他一早就知道，也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张氏叹了口气，“此事错不在任何人，说到底，是我这个做阿娘的错。”

“可是阿娘，你早就知道，可你为何，没有阻止大姐姐？”

张氏苦涩一笑：“你大姐姐秉性如何你也了解，她对那柳相如有情，若是强行拆散他们，反倒适得其反，我得先暂时默许他们的关系，届时再寻一个由头，将柳相如打发出长安，让他们绝无相见的可能，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眼皮子底下，能为我把控，孰料——”张氏摇摇头，“后来慧兰被皇后选为太子妃，这是不能违抗的天子命令，我以为你大姐姐会思虑周全。只是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情深至此。”

“不，阿娘。”傅微兰道，“大姐姐是绝不会做出私奔这等有辱家门之事，而且昨日傍晚我清楚听到，私奔是柳相如提起的，柳相如还以感情相要挟，逼迫大姐姐放下一切跟他走，大姐姐当时也并未表态真的要跟柳相如私奔。若是大姐姐真的是跟柳相如私奔的，那大概，是因为我昨日没忍住，打了柳相如，那柳相如最会作态，大姐姐又是重感情的人。”说到这里，傅微兰不由得生出几分懊悔，“我早该知道那一拳是柳相如故意刺激我的，可我当时气极了，中了他的计，可是阿娘，我坚信大姐姐绝不是会为了一己之私置全侯府于不顾的人，我总觉得，定是那柳相如使了什么诈，才把大姐姐骗走了。”

傅微兰此话并非没有依据。柳相如极其擅长花言巧语，掌控欲极强，他不喜欢傅慧兰簪珠花，也不喜欢傅慧兰穿明艳的衣裙，后来傅慧兰果真变得极其朴素，万事以柳相如喜好为先，全无自己，柳相如还冠冕堂皇的说这样只是因为在意傅慧兰。

因此傅微兰对柳相如厌恶至极，柳相如知道傅微兰厌恶他，仗着傅慧兰的原因，也没有再跟傅微兰做过表面样子。

张氏似乎也认同傅微兰的话，“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你大姐姐和柳相如。”

“只是阿娘，册封储妃的圣旨午后便要到了，而且先前咱们侯府找大姐姐的动静不小，势必会惊动邓氏的人，若是圣旨到了，大姐姐还未找到，那可如何是好？”

此事张氏也并无头绪，她沉默片刻，只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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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正如傅微兰所言那般，傅慧兰失踪一事，终还是没能瞒得过邓氏的人。

午后，未时一刻，宫里如约来了人，是邓皇后身边的内侍太监，傅微兰昨日见过。

傅谦带着侯府上下前去之时，看到来人并非是陛下的人，心中已经了然几分。

“安阳侯，杂家来这里，是皇后娘娘想问侯爷一句，”那太监将辅拂尘搭在臂弯，斜眼睨着傅谦，“令嫒之事，你可知罪？”

傅谦忙俯首作揖，只能说道：“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垂爱，是本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