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清明
两位女弟子正好从宋弋清庭外宫墙路过,撑着油纸伞,也算闲庭信步,一点也不受这凄凄风雨的影响。
另一白衣女子对此颇有微词:“可我觉得柳青芜压根儿就配不上我们家仙君。”
“泽屿单拎出来一位女弟子,谁不比柳青芜好看?长泽仙君娶了这样一位老妖婆,真跟被糟践了一样。”
“以后还得唤她做仙君夫人,光想想都觉得难以启齿。”
那女弟子说得愤愤不平,一下惹得方才那位惶恐不安,好在没有旁人。
“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要真让览淅的人听见,当心她们的手段。”
声名在外的柳青芜,只需提及她的名字,便能惹人畏缩。
“咦,这里头住的是长泽仙君那位师妹吧?此前还真从未闻长泽仙君有一位魔教的师妹呢。”
“明日之后,九州也就再没有这位师妹咯~”
“里头那位桩桩件件罪行罄竹难书,魔教的人都该死,跟何况还是由泽屿派堕入魔道的,仙君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因雨声过大,宋弋清也只听了个大概,但也足够了。
不过几日,她的罪行就罄竹难书了吗?也不知书祈珒和柳青芜在外都将她传成什么样儿了。
人言还当真是可畏。
要在九州各派面前处置她,就这么想用她这位师妹来巩固他的名声吗?
洗去一身浊血污气后,宋弋清才从容起身,理了理湿透的衣裳,浑身冻得僵硬,但却分外舒适干净。
书祈珒要与柳青芜成婚,也算是九州头一件贻笑大方的事儿。
柳青芜如今年老色衰,照常人来看,四十来岁的年纪,说得好听些,是半老徐娘。
再观书祈珒,照三百年前,除容貌略显沧桑,眼角多了一两处细纹外,那副容颜,仍旧是九州罕有的俊美公子,加之姿态尊荣,九州芳心暗许的少女自是不少的。
且不说容貌差距,道系直系弟子,与死敌苗疆派掌门人成婚,宋弋清想着,她师父书浔要是知道,指定都得从后山的陵墓里爬出来,立在书祈珒窗头,死不瞑目。
师父当年就极力反对书祈珒和柳凄凄,如今师父一死,书祈珒竟要和柳凄凄的阿姊在一起了。
好啊,那她就等着看明日的这场好戏。
宋弋清拉开院门,此前那二位弟子早已是相隔甚远了。
回亓云山这些时日,终于有机会出来瞧瞧了。
高楼金阙,富丽堂皇,云蒸霞蔚,白金流光刺破霭层,几缕天光乍泄,泽屿与天相接,哪还有往日亓云山的破落之色。
原来这地方早已经不属于她了,但好在,她还有长春花,也足矣了。
被水洗濯过的白花并未遭受摧残,反倒是愈发娇嫩,冷冽的香气入体,却给她带来无尽的暖意。
亓云山永不枯萎的长春花,是书析伝对她从未消弭的爱意。
她也曾后悔过,时常,若是她当初没让书析伝那样做,那他们现在应当已经转世续缘好几世了吧?
虽每一世寥寥不过数十载,但那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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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促,能来到泽屿的,都是墨澹,又或者是上岐和青阳离泽屿较近的门派,还得是马不停蹄,才能在今日赶到。
惩戒魔道妖女,还是长泽仙君的师妹,正道各派自然不会不来看这出好戏。
石阶台的女子,虽容貌被毁,周身无一处好肉,但也有人认出了宋弋清。
“是她,原来她就是长泽仙君的那位师妹。”
此前泽屿大选,宋弋清也在人前露过面儿,如今照穿衣打扮,有人能将她认出不足为奇。
“难怪上次一路上我们遇见了那么多魔族,原来都是她在搞鬼,她那时候指定是要想害死我们。”
“还得是长泽仙君,深明大义,以儆效尤!”
往日在红尘客栈与宋弋清有仇,也正是不敌轻尘的那几派,此刻一朝狗仗人势,也大胆了起来,竟操控着人摔来跌去,可劲儿报复。
与往日众人所见那般,宋弋清仍旧是手无缚鸡之力。
从胸腔喷溅出来的血迹黑红,正如同魔族的血,但宋弋清只是因身体那些毒蛊噬身,毒素未排清。
宋弋清跪趴在石面上,以往这处,是她与书祈珒和书析伝练武比试的地方。
轻嗤一声,心中讽刺至极。
深明大义?以儆效尤?这话在书祈珒自己听来,不觉得心虚吗?
柳青芜如今站在书祈珒身侧,自长泽仙君要与柳青芜成婚的消息一胫而走,柳青芜就以长泽仙君的内人自居,此刻站在书祈珒身旁,也算理所当然。
“山下那头九头鸟不会上来误事吧?”
柳青芜口中的九头鸟,正是落渊。
落渊自知道宋弋清在泽屿内,屡次攻山想把人带走,但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