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有人落水
那姑娘家境殷实,除却这枚玉簪身上的首饰也十分名贵。
女儿家都好首饰,围着那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宋婉清默默的从人群里退出来,回眸深深望了一眼萧承宴。
萧承宴被这一眼看的心里没着落,鬼使神差的跟着宋婉清到了花厅后的小院里。
“嫂嫂。”萧承宴睫毛不住的轻颤,心中满是慌乱。
宋婉清早知道萧承宴一路跟着她,只是不想拆穿罢了,她到这处小院中来,也是想同萧承宴把话说坦白了。
“嫂嫂觉得我方才做的不对吗?”萧承宴赶在宋婉清前头开口,他紧张的扣着掌心,“嫂嫂方才为何要替那姑娘解围?”
那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拦住,宋婉清也在当场,萧承宴实在是怕宋婉清误会了什么,才这样疾言厉色的说了重话,若是放在以前,他至多只是无视那女子罢了。
宋婉清方才支走了念柳,现在院中只有他二人,宋婉清对萧承宴道:“六公子跟了我一路了,这春宴里尽是年轻姑娘,六公子为何总要跟着我呢?”
萧承宴盯着鞋尖,高大的身躯硬生生被宋婉清看出几分委屈来,他总爱在自己面前做这副姿态,宋婉清心中的火气像被冷水浇了似的,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她默了好一会儿,道:“六公子心直口快,却不知自己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于那位姑娘而言,会让她多难堪。”
“这是侯府的宴会,你是侯府公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侯府,她若是因为这句话丢了颜面,那她的母家也会为此蒙羞,她只是倾慕你对你有好感,她又没有做错些什么,六公子往后若是不喜这种场合,大可以不用前来。”
“嫂嫂”宋婉清这话说有些严重,萧承宴为她的话一颗心揪着,偏他嘴笨,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扣着掌心,不安的望向宋婉清。
宋婉清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重了,两人目光交汇,又飞快挪开,宋婉清垂首,她今日情绪这样波动是有原因的,她瞧见那些人看向那姑娘的眼神,眼神中的嘲讽讥笑,让宋婉清想起了自己年幼时的处境。
庄子上那些人拜高踩低,克扣她的吃食,冬日的炭火宁可用冷水泼了也不给她用,她被冻的脸色青白,还要听那些人笑话她,说她一个庶女又是罪臣之后,就应该溺死在荷塘里,还叫她当着东平伯府的姑娘过了几年好日子种种那些话骂的不堪入耳。
宋婉清已经记不清那些话语了,但那些人的眼神却深深刻在她脑海里,嘲弄的,不屑的,看不起的,方才那些人的目光她实在太熟悉了。
那一道道目光仿佛穿越经年,又投落在年幼的她身上。
她几乎是登时就冲上前去,想要为那位姑娘说话。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静静望着萧承宴,他的目光不知何时也落到了宋婉清身上,那双幽静深邃的瞳仁里此刻正酝酿着波涛。
萧承宴不敢再望下去了,他移开目光,声音在此刻有些发颤,她为自己解释:“嫂嫂,我只是不想叫人误会。”
宋婉清嗯了一声,往日的平和端庄在此刻竟有了几分慌乱:“是六公子洁身自好,府上无人不知晓的。”
她忽然有些后悔将念柳支走了,有她在想来自己就不会如现在一样慌乱了。
“我出来许久了,再不回去念柳就要急了,六公子自便。”她冲萧承宴行了一礼,自他身侧经过往院外走去,准备说的那些话被她咽进腹中。
萧承宴伸出手去,指尖擦过她的一角衣料,他动作幅度很小,宋婉清并没注意到,萧承宴等着宋婉清离开后,才从院中出去,到了花厅里。
花厅里沈肆被人围在中间,那些年轻的郎君们正追着他问当年出征的细节。
沈肆不堪其扰,见宋婉清来便起身上前。
他昨日饮多了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墨竹斋的,醒来时得知是林惊影照顾了他一夜,沈肆心中百感交集,他醉酒误事,险些耽误了春宴,幸而还来得及。
沈肆现如今瞧见宋婉清有些紧张,他还未同宋婉清解释过,心里以为宋婉清还在为林惊影的事和他赌气,他凑上前去,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宋婉清道:“长公子昨夜喝多了酒,我本想去探望的,可听说林姑娘去了,便没再去,长公子今日觉得如何?可有不适?”
沈肆摇了摇头,林惊影将他照顾的极好,他昨夜吐了次,都是林惊影在侧照顾,又叫人给他换了干净衣裳,给他灌了醒酒汤,此刻沈肆除了有些头痛,并无其他不适了。
对上宋婉清的询问,沈肆抿着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她是在关心自己,这应当是在关心自己吧?
那她可还气恼自己要娶林惊影的事?
沈肆思考着,没回宋婉清的话。
宋婉清眨眨眼,不知沈肆在想什么,她余光瞥见上首的老太太,老太太正饶有兴致的望过来,宋婉清心头一紧,只觉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