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啮臂为盟
“你说什么?”宋婉清震惊的咬紧了唇瓣,她曾经怀疑过萧承宴并非沈予怀之子,可却没想到事实真相竟然会是如此,萧承宴他,竟然是长林太子的儿子?
“这消息可还有旁的人知道?”梁帝对长林太子讳莫如深,是半个字也不能听的,萧承宴的身世若是被人知晓了宋婉清甚至不够去想这件事的后果。
萧承宴把头抵在宋婉清颈窝,他低声道:“除了碧荷姑姑同常安常吉,便只有你知道了。”
这些人都是萧承宴最心腹的人,自然是不会将这事透露出去的,而如今萧承宴把这消息告诉自己,是为何?
她看着眼前郎君的憔悴模样一阵心疼:“你不该告诉我的,这样的消息少一人知道你就安全一分。”
萧承宴眼眶湿润,姑娘身上熏了淡淡的桂花香,萧承宴闻着这气息心中的躁郁平息不少,丹阳去了,他又成了孤身一人,他的身世隐瞒了这么多年,萧承宴想让宋婉清知道,他倾慕她,他想让宋婉清知道。
他没解释这些,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从我记事那天起我便知道,丹阳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待我严苛,幼时我是恨她的,恨她为什么要救下我让我承担这样的苦痛,可等我再大些,我便明白了她心中的苦,父亲下令屠戮兄长一家,夫君的长兄杀害了她的兄嫂和刚出世的孩儿,她每每看见我都会想起她早夭的孩子,她爱我,却也恨我。”
“我年幼时她恨我大过于爱我,我不知她现在是否还恨我,可从始至终我都爱她大过于恨她,她虽然是我的姑姑,可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母亲,我愿意叫她一声母亲,她盼着查清旧案还她兄长清白,可我太过没用,到她离世前都没能将这案子查明白。”
他声音里染上哽咽,不知何时起外头风声大作,黑压压的云层堆在天穹之上,密集的雨点落下,将窗棂打的噼啪作响,常安在外头将窗子关了,跑到廊下避雨去了。
窗子一关,屋内彻底暗了下来,宋婉清拿了跟火折子将烛台点亮,昏黄的珠光照着两人,萧承宴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几乎是祈求着宋婉清:“我母亲没了,我在这世上又成了孤身一人,婉清,我求你,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自他少时起,萧承宴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没有能留住的,他年幼时有一只最喜爱的狼犬,是丹阳为他寻来做伴的,他很喜欢那狼犬,每日都会给那狼犬喂食喂水,如此过了半年,可半年后丹阳却让他亲手斩杀他最喜爱的这只狼犬,丹阳说,成大事者需心硬如铁。
萧承宴已经记不得那日为了护着这只狼犬,丹阳打了自己多少鞭子,萧承宴只记得匕首扎进那狼犬颈间时,喷溅在面颊上滚烫的鲜血,那狼犬眼底的光亮一点点熄灭,直至死去还在盯着萧承宴的方向。
自那以后,他只要对什么表现出喜爱,丹阳就会毫不留情的将那样东西从他生活中剥离,她不许他有一丝旁的情绪,她要自己冷血冷情,萧承宴有时甚至都会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觉得自己心如槁木,再无半点欢愉,心中只有复仇这一个念头。
直到遇见宋婉清,得知宋婉清要嫁进侯府后,萧承宴想过法子阻拦,可那时他到底年幼,一举一动都在丹阳监视之下,他怕丹阳会像让自己斩杀那只狼犬一样对宋婉清不利,便不敢轻举妄动,而那时梁帝正有意叫他回到侯府,好顺理成章住进侯府从而接管沈予铮手里的禁军,萧承宴便住进了宁远侯府里。
还记得那日在灵堂见宋婉清之时,姑娘一身素白衣衫,清秀俏丽又温顺乖巧的模样叫萧承宴看的愣了神,那时萧承宴就知道,自己对这姑娘的惦记变了味道。
他性情执拗,甚至说的上有几分疯魔,在侯府日复一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外露,萧承宴的确是要疯了。
他抓着宋婉清的手不肯松,眼底似是有火在烧,他那样执拗,执拗的甚至有些骇人,宋婉清知道他此刻心中难受,她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安抚着萧承宴:“我不会走的,你信我一次,我不会离开的。”
姑娘一声声的说着,萧承宴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外头风雨初歇,来吊唁的宾客大多都离去了,何秀华早料到宋婉清去寻了萧承宴,便自己到了花厅里吃茶等宋婉清。
萧承宴带着宋婉清到了灵堂里,灵堂两侧白绸随风舞动,沈予怀从丹阳离世起就守在这里,萧承宴并没把沈予怀在的消息放出去,因此侯府人并不知道沈予怀在,沈予怀守了丹阳两日,他伤心太过,方才晕了过去此刻并不在灵堂里。
他拉着宋婉清在丹阳棺椁前跪下:“母亲,今日我同婉清一起给你磕个头,便算是你答应我二人的婚事了。”
说完他殷切的看向宋婉清,宋婉清哪里会拒绝萧承宴,她先一步跪在蒲团上,又伸手拽了摘萧承宴的衣摆,萧承宴一同跪下来。
二人一齐对着丹阳的灵位棺椁磕了头,宋婉清直起身子,抓过萧承宴的手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又深处自己的白嫩细弱的胳膊送到萧承宴唇边,她低低道:“你我啮臂为盟,自此永不相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