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机罢了
乔云鹤对沈栀心而言本就是不同的。
多年前于沈府上的惊鸿一瞥,预想之外的交集。他温和的眉眼,既有说服力的话语和递出的那枚平安扣,皆未曾因时光流逝而消磨,反而愈发清晰。
直至与眼前的人重叠。
心跳的声音逐渐与他渐进的脚步相合,她错张皇失措地偏头,抬手摁了摁胸口。
“你这是怎么了?”身侧,李予微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下意识问道。
沈栀心摇摇头,回了句“无事”,又蹙眉有些奇怪地接道:“我身子不好,总是会有些毛病,可能是心悸。”
“心悸?”李予微吓了一跳,紧接着看了一眼走来的那人,又对上了沈栀心躲闪的眼神。表情微妙且复杂地问道:“心心,心悸可不是个小毛病,你当真无碍吗?有这种症状多久了?”
“倒也没有很久,应当是来了书院后吧。”毕竟那之前她一直都被关在府上,也没有什么接近外界的机会。沈栀心认真思索了一下,“要不下回旬假我便再去寻大夫瞧瞧。”
李予微语重心长地起身,在沈栀心茫然的眼神中慈爱地微笑,并一把抓走了旁边正在啃糖葫芦的任雁儿。
“敢问这位姑娘有何贵干?”任雁儿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
李予微熟练地推着她离开,“走吧走吧,没瞧见乔公子过来了吗?你去边儿上同我说道说道你那未婚夫婿可好?”
任雁儿俏脸一红,跺脚娇嗔道:“哎呀,干嘛要同人家说这么羞人的话题啦。我同你说噢——”
……
离开前,李予微回眸又看了乔云鹤与沈栀心一眼,笑得放肆,“噢,心悸。”
?
不知道为什么,沈栀心竟头一回有了种想要将人捏扁搓圆的冲动。
“心悸?心心可是哪里不适?”一回头,乔云鹤就已经站定在了面前,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之间。原本稍缓的心跳再次失序,沈栀心下意识拍开了乔云鹤伸出的手。
清脆的一响,乔云鹤愣在了原地,好看的眸子里写满了受伤。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沈栀心也是慌乱地上前两步去握他的手,“对不起呀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说着,这声“哥哥”就将自己唤回了饮酒的那天,绯红灼上了她的脸颊,就连握着他的手都觉着烫手。
天老爷,她怎么会如此不知羞耻!她怎么能做那种梦!
她也不是没有问过自己,难不成那会是真实发生的?
但很快,沈栀心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可是乔云鹤!他怎么可能会是她梦中那般……嗯,放浪形骸之人?说到底,定是她自己翻任雁儿的床底,把那些不该看的话本子看太多了。
由于不确定,她还专程去问了王沛。
“饮酒那日?我们不是很早就散了么?”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记得很清楚,喝多了之后我就躺着睡下了。天黑得老快了,我当时还醒来看了一眼的。”
如此这般,便只剩下了是她做了那不知廉耻的梦这一个可能性。
这声哥哥,她实在是唤不下去了。
“不知乔公子找我是为何事?我身子骨不好,总是或多或少会有些小毛病的,乔公子不必挂心……”她心尖儿发颤,强调地念着他的称呼,差点把自己的舌都给闪了去。
但不得不如此。
她喊不了哥哥了,现在一喊满脑子就是那些画面。
乔云鹤瞧着小姑娘又朝自己稍远的方向挪了几步,心下不由得又迷茫又失落,百思不得其解。
他设想了她的千万种反应,怎么会是这种?
不负责不说,还不认他了?总该不会是吃抹干净了不想负责,莫不是对他那日的表现不甚满意?
不能够啊,他乔云鹤灵心慧性,敏而好学,为了能在实践那日给彼此留下美好回忆阅读了多少话本——咳,阅读了多少书籍,怎么会阴沟里翻船呢?
越想,乔云鹤的脸色越凝重。
“饮酒那日——”他试探着开口,不过几个字就被打断。
沈栀心就如一只炸了毛的兔子,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连忙解释道:“那日多亏乔公子送我回府,不曾想我喝醉了竟会睡得那般死,又给你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
乔云鹤愣了。
他垂眸去认真地去端详她的眉眼,凑得是那般近,令沈栀心心乱如麻。直到瞧见她咬紧下唇,小脸红到了耳垂,这才轻笑一声好似释怀,向后退去,散漫又撩人。
看来记得真切。
“心心又同哥哥见外了。”乔云鹤展开扇子轻扇起风,拖腔带调的。故作疼痛地揉了揉脖颈,“不知心心酒量这般浅,也算是哥哥的不是。只是未曾想背心心回沈府的时候,你好似做了什么美梦……”
沈栀心几近心脏骤停,倍感艰涩地咬紧牙关不让声音发颤,问:“此、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