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
多睡会儿,我同你出门去。”
路上,罕见遇见了早起的郑夫人。昨日在顾家的气,她理了一夜都没理顺,气得今日早起,想找个人说一说,排解一番。
郑芳芷的眼下也有着重重的青色,精神萎靡,手里的木桶也越发笨重。
她也想不明白昨日的菜,是哪里出了问题。
母亲昨儿看许抱月买的羊骨,对许家都是淡淡的。今日心绪不佳,郑芳芷更怕母亲冷嘲热讽,两家人会伤了和气。
谁知,郑夫人见了容色稍减的许蘅若,热切得很,“蘅若,一日不见,实在是教伯母挂念得紧。今儿怎么是你和平安来打水?”
“二……”
许平安正要答,许蘅若拦了他,恭恭敬敬给她行了晚辈礼,才柔柔说道:“自家姐妹,时而我来,时而妹妹出来,都是常事,却是教伯母挂念了。”
这话,说得语义不详。
家务事,总也不能仰仗一人。
可在有心人听着,却是气不平的。譬如郑夫人,她当即笑开了,又同在京中一样,亲亲热热过去挽她的手,不无感慨道:“你为长姐,和我们秋兰一样,总是有操不完的心。白日里熬着做衣裳便也罢了,如今点的灯不如从前亮堂,蘅若可别熬着。虽说你家多了一人,这衣裳也慢慢做,总也有做完的时候。”
“伯母说的是。”
“抱月她养在外头,没学过女工,你也只能多担着了。”
“自然。”
“唉,到底是我们芳芷命好,手脚是粗笨了些,但和我亲近,也有你和秋兰教着,她跟着学一学,好歹能缝缝补补。你家……唉,到底是辛苦你了,长姐如母,你多担待着些。”
“这是自然的。”
许蘅若面色不变,来回就那几句车轱辘话,自是由着她说去。
许平安跟在后头,气鼓鼓的。从前听说妇人多爱嚼舌根,他是不信的。可眼前的郑夫人岂不正是这样的人?
长姐都说了是一家姊妹,不分彼此。可郑伯母话里话外,都是在挑拨长姐与二姐的关系。
长姐做衣辛苦,二姐做饭也是辛苦,日子辛苦,他们姐弟都会扶持着过下去,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来阴阳怪气吗?
将近河边时,郑夫人更是神神秘秘拉了许蘅若在一旁,压了声说:“蘅若,你与秋兰同岁,都是伯母看着长大的,如今秋兰不在,伯母也是拿你当心肝肉疼的。昨日我去市集打听了一番,寻得了门路,于你而言,正正是量身定做的。你光在家做衣裳,也没个营生,往后,如何养家呢?”
“伯母请说。”
“顾将军家,在招一位厨娘。”
“这样的差事,我怎么好跟芳芷妹妹抢呢?”
“唉,也不瞒你,我昨日带着芳芷去试了,也替你探了深浅。顾家如今就老夫人和顾五郎在,老夫人偏好清淡的素食,而顾五郎喜爱肉食,可惜芳芷一根筋做了素食,老夫人疼爱孙子,正巧五郎回府,那菜便是满意的,也成了不满。今日,你就进城去,荤素皆做,必能使顾家青眼相待。”
许蘅若没登时回答,只望着河面,目光沉静。
有日头的时候,水波潋滟,教人心旷神怡;此刻,是日始时分,太阳原该露脸了,然而,此地是丰州,比京里晚得多,河面映着黑压压的云和远山,恍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