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与现实
来到家属接待室都将近十分钟了。
邓岳一言不发,戒备心十足。
从见到莫少少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脸色就不大好,似乎对于这个人的出现,十分不欢迎。
莫少少就这么坐对面,与秦许对视后,终于先开口:“邓先生,只是来问一些事情,您不需要紧张。”
邓岳勉为其难,第一句就是在问:“莫......莫小姐,您......是不是认识钟子宣?”
当然,莫少少点点头,语气极其平静,:“认识,他是我爸爸,我想你见到我惊讶,应该是因为我像他。”
邓岳一听,更是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道:“那您今天来,是为了我母亲和钟子......钟先生的事吗?”
深深吸一口气,莫少少知道现在不能着急,话音有些颤,但还是极力忍耐,“是的,之前邓护士见到我,似乎也很惊讶,所以我希望能从您这里知道原因。”
这颤音很低,秦许也听出来了,悄然伸手,在后头扶了扶莫少少的腰,微笑对之,说:“邓先生,很抱歉麻打扰您,事因钟先生住院期间,是邓护士长照料,而且作为年幼丧父的孩子,想知道多一点亲人之事无可厚非,希望您能谅解。”
似乎因为秦许的态度,邓岳稍稍放松,语气也平静了点:“也是也是,其实关于钟先生,我并不算很清楚,但我母亲却总是说她害死了他,我问原由,她也不告诉我。”
没错,就是“害死”这两个字,让莫少少心有大结,一听到就忍不住捏紧拳头,紧紧抿着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
作为在这件事上做不到百分百理智的一方,莫少少真恨不得让他们全说出来,但不理智终究是不理智,况且邓岳知道的可能并不多,只能逐步试问。
“那,邓护士长,是什么时候开始说这些话的?”对于这个她提出的问题,邓岳给出的答复十分微妙:“从我把母亲接过来开始,她偶尔会半夜三更说这样的话,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后来我实在是忙于工作,丈夫也是,儿子上学,所以便把她送来这里,方便照顾。”
接过来?记得之前郝护士曾说,护士长的儿子早早就出国了,而护士长退休后也跟着儿子一起出国,那是不是代表,邓岳是从护士长口中,知道爸爸的存在?
莫少少猜想着,也追问了这个问题,邓岳则回答:“是的,我母亲忙于工作,早早送我来A国读书,所以关于她工作上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一直在旁听的秦许,却注意到了邓岳从头到尾都没提到邓云丈夫,也就是他父亲的事情,便假意关心:“那是,早早出国也是艰辛,那可能是你的父亲和护士长重心多在工作上。”
没想到,邓岳脸色一沉,严正道:“我父亲是得病而死的,我母亲就是因为父亲这病,才会一直留在医院不愿意出国的。”
对于这种妄加猜测,邓岳十分不喜欢,但秦许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而莫少少则注意到了得病,便问起是什么病,邓岳则直截了当,“是腺癌,我父亲是劣质,二十年前,当时可用的抑制剂副作用大,不幸患上了腺癌,原本出国读书的计划也暂时终止了,家里倾家荡产给他治疗,但续了五年命还是撒手人寰。”
腺癌,这在当时治愈率十分低的病症,常多发于劣质AO身上,因早年的抑制剂只压制不舒缓,副作用十分离谱,导致很多劣质轻则腺体炎,重则腺体癌,而需要治疗这个病,价格十分高......等等!当莫少少的注意力这个回答,秦许就已然发现了问题。
按照对方的话,出国读书是在生病之前作决定的,之后为了治疗这个病,倾家荡产了都,还哪来的钱让邓岳出国读书?要知道外国人来A国留学价格不菲,中产阶级以上的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钱......治疗腺癌......留国......钟子宣死亡,如果一切都串联起来,秦许想到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他试探性发问:“哎?那你父亲生病了你母亲还让你出国?看来她很努力工作,为了你和你父亲。”
莫少少也好似发现了什么,视线从邓岳转移到秦许身上,眼神中藏不住的后知后觉,她发现到了相同的问题。
“是呀,没日没夜的,有时候一个月都不会回家,不过还好,两年后不知是怎么就成了护士长,我母亲还说医院专门给她加薪,负担了父亲的治疗费用,于是就有钱了,她让我再考一次坛齐高中,就送我出国了。”
二十年前的腺癌,十八年前的出国,而自己的爸爸,正是死在了十八年前。
本来平静的面孔上渐渐无法控制,瞳孔极力收缩,甚至如地震般抖动,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莫少少思绪万千,一个倾家荡产之人突然有了钱送自己儿子上学,升职?加薪?负责医疗费?!或许真的是护士长的努力,但按照当时候的医疗技术,为了一个护士长而负担腺癌治疗费用?想想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