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暮念歌从马车下来，看着面前占据了整个山头的庄子愣在原地，脑海里是前几日许昀说的“小山庄”三个字。

许少侠有些太谦虚了。

这山庄的规模，若这都算是小山庄的话，那大山庄只有皇宫那么大的才算得上吧。

山庄的门在半山腰偏上的位置，向门后的山上望去，山头上设置还建有一座两层阁楼。有一条弯曲的石阶通到山顶，另有一些竹楼散落在石阶两旁，有些竹楼之间有用竹子做的长桥相连。人们穿着粗布麻衣，挑着扁担在石阶和竹楼间徘徊。

“是念歌到了吗？”

暮念歌收回远眺的目光，一位银钗粉黛的妇人带着禀告的门房从山庄里迎出来。这位妇人穿着藤黄对襟上襦，浅灰棕色下裙，外配有绀色滚花边宽袖长衫与黑色的兔毛斗篷。

这位妇人的鼻子和脸部轮廓长得像许昀，她一上来就牵过暮念歌的双手合在手心，暖热的手心比车上的暖炉还舒服。

妇人仔细地打量她的脸，嘴角的笑就没放下过，眼中也水灵灵的，好似下一刻就会润出水来。

皇后雍容，萧夫人温善，而眼前的这位妇人给暮念歌的感觉便是像那山间潺潺的清泉，整个人皮骨相里

都透出一股清逸之感。

“像她，像扬歌。”

她身后跟出一位伯伯，着宽袖长袍，气质稳重。一双眼睛同许昀相同，只不过里面透出许昀所没有的干练精明。

“外面冷，等进了屋再看也不迟嘛。”伯伯说。

妇人点头，拍拍暮念歌的手叫她先进，然后便去处理后面带回来的难民。

暮念歌全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伯伯和许昀领进了山庄，带进了庄内的一座竹楼里。

这些竹楼在外面看起来适合夏日居住，进到内里来才感觉到里面暖和的很。整个屋子里没有火盆，许昀解释是在脚下和墙面做了暗道，用来通热气。

几人落座后，许昀向暮念歌介绍那位伯伯便是他的父亲。

暮念歌叫过人后不知该说些什么，许昀倒是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同许父谈论清明节后，此次轮到鹏展开展的武林大会事宜。

暮念歌在一旁喝喝热茶吃吃果干，好不惬意。

“庄主！”纪庭推开门进来，目光却将屋里扫一遍后说道：“庄主不在吗？”

暮念歌看向许伯伯，心想难不成许伯伯不是庄主吗？

许伯伯回他：“她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吗？”

纪庭回是难民已经安置妥当的事

情。

许昀扭过头小声向暮念歌解释：“我娘杜月行是庄主，我爹他是副庄主，算是入赘进来的。”

暮念歌平时虽然有看许昀的话本，但是那些话本中对于清岑山庄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从来没有仔细讲过。

“念歌饿不饿啊？”

暮念歌回头，看见杜月行端着一盘竹筒从侧门进来。

在山庄门口时，杜月行说的那个“扬歌”是暮念歌母亲的名字。暮念歌试探地叫人：“姨母好。”

杜月行听到时先是一愣，随后喜笑颜开地应着“好”。

杜月行端进来的是竹筒饭，暮念歌在书中读到过。只是天都的土壤不适合种竹，就算想吃也只能从其他地方运竹过来。山高水远，等到了，竹子的香气也少了大半。

暮念歌对爹爹和娘亲的故事知之甚少，每次提到娘亲时，爹爹都会很难过，所以很少提及。

娘亲是他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个坎。

杜月行则好像一直将娘亲挂在嘴上。她告诉暮念歌，她娘亲最喜欢吃的就是她这一手竹筒饭，送她出嫁时两人还约定要每年要以这竹筒为媒介，为这一口竹筒饭相聚。

吃完饭，杜月行带她去看了她的住所。

那是一处午后阳光最好

的竹楼，楼外还有一层平台，上有一套用竹子做的桌椅。竹楼的周围都是高耸的竹子，竹影刚好半遮半掩着小憩的地方。

待到夏日午后在此乘凉，别有一番韵味。

真正让暮念歌惊讶的，是竹楼里面的摆设。

窗前的铜铃、桌案上熟悉的文房四宝、门口多宝阁上的杂书奇谭，连床上的被褥和枕头都与她在天都暮府的房间相同。

整个屋子的所有物件她都很熟悉，因竹楼构造与天都砖瓦大院不同，这些物件的摆放会有些许区别。

但暮念歌感觉，这就好像是她另一个闺房。

“这几年我时长与你父亲通信，聊的基本都是你。这房间喜不喜欢？”

暮念歌点点头，杜月行露出慈爱的笑容。暮念歌这才注意到她眼角的细纹，她是除却爹爹外与娘亲最为亲近的人，若是娘亲还在，大抵也会同她模样一样吧。

“我娘亲，是什么样的人啊？”

暮念歌的这一句话，打开了杜月行的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