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时间会冲淡一切

“真正聪明的人可不会把赌注押在其他人身上，达娜莎。”阿葡丽尔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马克杯，满脸嘲讽之意，突然松手，马克杯掉落在羊毛地毯上，磕了一下后裂开来，上面印的是“开心每一天”，裂开后却是有诡异的幽默感，正如达娜莎快要裂开的脸。

“我不在乎你和我父亲有什么瓜葛，那孩子已经死了，抢不了我的东西。至于你，要走现在走，不走就等我哪天心情好了杀了你。”阿葡丽尔挥挥手，马克杯又复原在桌上。

“我很高兴你叫我达娜莎而非上帝夫人。”达娜莎微微一笑，脸上的恶毒全然消失，是一个四五十岁女人最和蔼、慈祥的样子，这也预示着她的退出。

绿袍只剩下四人了，格林娜的死和达娜莎的退出好像在告诉她们些什么，但又出奇地合乎情理。

五个人吃了最后的一顿人员齐全的晚餐，其实也不算齐全，格林娜的位置空在最中央，摆了一个白瓷盘子和两柄银制刀叉，放了一件烛台，蜡烛被点燃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用餐，娜塔莎撩了又撩她火红色的卷发，湖蓝色的眼瞳时不时隐蔽地瞥几眼其他人；叶卡捷琳娜优雅自然地切着盘子里的煎鱼肉，只是吃得格外小口，面色如常；阿芙罗拉阴狠地划拉着盘子，好像盘子里的不是肉，而是一具眼睛还未合上的仇人尸体。

几个烟鬼饭后一起趴在阳台的铁栏杆上对着西下的太阳抽烟，烟雾缭绕，几乎遮住了血日。

叶卡捷琳娜卷曲的黑色长发被束了起来，在脑后用黑色发带紧紧系着，打了活结，她吸了一口雪茄后突然对阿葡丽尔说：“你打过眉钉吗？”

“没，本来打算打的，但是清理太麻烦了。”阿葡丽尔的肩胛骨紧挨着栏杆，背靠着夕阳，整个上半身几乎倾倒出去，烟随着她的呼吸从口鼻中飘出。

“以前，我们都打过。”娜塔莎眯起眼睛，眸子被雪白的肌肤和红色浅色睫毛覆盖，她像极了一只午后享受阳光的猫。

“是，我们都曾疯狂过，就像你一样，阿葡。青春年少的热血像是让人上瘾的雪茄，总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成为万万人之上的人。”达娜莎终于开口了，她很平和地回忆着以前那难以忘却的日子，眼角的鱼尾纹都跟着享受青春时的回忆，“你也看见了，我们都不是那时候的绿袍了。”

阿芙罗拉却出奇得一言不发，她那时候年纪太小，打了眉钉后被父母和哥哥责骂了一顿，她牵挂着父母、哥哥，所以在成年之前她坚持没有伤害别人，只是提供钱财，不牵扯家人。

阿葡丽尔听着这几个活了几十年的女人讲述过去的故事，觉得颇有意思，她可以看见未来，但是过去却只能从先人的讲述中得到。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如今，我们都已经成熟，阿葡，你懂我的为难吗？我是很喜欢你的父亲，但这么多年都流过去了，我早就把它当成一段没有意义的稀奇八卦了。”达娜莎爱惜地抚摸了下自己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