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王昭却像有读心术一般，对玄乙心中的疑惑了如指掌：“你不在宫里，所以不太知道，从两年前开始，陛下便着意让我去玉鸾宫和东宫走动。这老头子，是在为我以后铺路呢。”

玄乙这下便明白了，陛下对王昭倒是颇为用心。

不过想到此处，玄乙慢慢停下了脚步，王昭没注意玄乙停了下来，反应过来时，玄乙已经距离他近两丈远。

王昭回头，见玄乙正有些伤感，也有些担忧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王昭问。

“王昭。”玄乙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你会杀太子吗？”

王昭收起脸上迷离的笑意，目光深邃：“不会。”

“可是太子是礼法正道，在朝中又拥趸众多，而且皇后娘娘……”

“不会。”王昭再次答道。

王昭的态度十分恳切坚定，以至让提出这个问题的玄乙有些愧疚，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王昭缓缓说道：“我的母亲，是陛下酒后的一场冲动，而我是这场冲动酿成的错误。我娘始终觉得这高耸城墙里头，是一个个吃人的漩涡，为了成全自己的尊严和自由，她选择了自尽。我如今却回到了漩涡的最中心处。我不想让我娘九泉难安，这宫城里头，除却鲜血和杀戮，也应有些真情在。玄乙，我从不否认自己的野心，从我知道自己是皇子的那一刻开始，我从未停止对于那个位子的渴望。我要皇位，要江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太子是厚道人，前世他英年早逝，是我思虑不周。今生我会还他一个顺遂余生。”

王昭的话太过露骨，甚至让玄乙有些害怕。

许久，她才说了一句：“你也很坦诚。”

王昭又笑了，灿烂真诚：“前世我坐拥两位良相，却错失了李鸿鹄这样的将军。你我三人重生，虽是由天忌的遗愿开启，以全他毕生思你念你、想要与你重逢的夙愿。可我却十分庆幸可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相信，此生的大衡会远胜前世。我们会比前世做得更好。”

“两位良相？”

玄乙狐疑，大衡素来是左右两相并立，可到了陛下这一朝，因为人才凋敝，这个制度就废止了，只留陈相一人辅佐陛下。

“还有一位是谁？”玄乙好奇，若真有这人，她可得早点结识他，同人家友好往来一番。

“岳君然。”王昭答道。

“谁？！”玄乙惊呼。

“岳君然啊。你不是认识吗？”

玄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闷闷的，她素来是知道岳君然饱读诗书、精于琴棋、很是优秀。可万万没想到，她能优秀到入朝为官又位极人臣。

玄乙双手绞在一起，说不清楚是羡慕还是嫉妒：“君然，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呢……怪不得她和陈天忌会相互吸引，卧龙凤雏了属于是。”

“相互吸引？”王昭轻笑出声：“他俩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玄乙对王昭这般肯定的态度十分不解。

“因为君然喜欢女孩子啊。”

“！！！”玄乙这次是真的踩了自己的裙子，差点绊倒，多亏王昭扶了她一把。

待玄乙站稳，王昭继续说道：“而且若我不曾猜错，君然心中之人，应当是你。上辈子你死后，君然拿着她那把祖传古琴砸了陈天忌脑袋好大一个血包，后来也再未碰过琴、”

“啊？！！！”

玄乙开始回想前世种种。

前世自己每每心情不好，就会找岳君然入公主府叫她弹琴，岳君然可以说风雨无阻。现在想想，岳君然出身书香门第，驰名大衡的一个才女，却跑去公主府给她当琴师。这般屈才，是有些说不通……

再回想今生，犹记得年少时，在太平书院丹青阁，陈天忌说的那句，和岳君然只是朋友，原因不方便说，这不就对上了吗……

而且无论在宫里还是在公主府，岳君然也经常给自己写信的，她还邀约过自己很多次，想要一起去打猎吃酒之类，只是自己碍于前世纠葛，又觉得跟她实在没有熟悉到那个份儿上，便遣了忍冬去料理这些事，自己从未回应她……

这样一来，自己莫不是……莫不是个渣男！！！

“不过陈天忌不知道君然的心思，只当你们姊妹情深。”王昭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我们天忌啊，是有些纯情在身上的。”

玄乙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今天这一天，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