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姨表兄弟在珞城新建的产业，那样好的也一座山头能买下来，恒国公也为他兄弟动用了不少京城的人脉关系。

投桃报李，芳菲台的主人每年都会给恒国公分红。

而云媚，正是芳菲台的主人从江南寻到的百年难得一遇的美女，想要献给恒国公做妾的。

玄乙听到这里，觉得甚是荒唐，她伸手比了个“七”的手势：“据我了解，恒国公老大人都快七十了，那个云姑娘才十五六，他也真下得去手啊……”

陈相正为这事焦头烂额，倒是赵氏看玄乙这番样子，嘴角忍不住扬了扬，继而又用咳嗽掩盖自己的笑意。

陈相接着将话说下去。

陈灵泽这番同云媚有了首尾，恒国公怒不可遏。

按照大衡律，私通王公妾室，当处流刑，若是用强，还要处宫刑。若按照江湖规矩，陈灵泽想保住这条性命恐怕都难。

这就是恒国公所说的，律法有律法的章程，江湖有江湖的了断。

恒国公还说，他愿意卖给陈家一个面子，若陈灵泽实在不想流放或者被阉，那便断一条腿，这事儿就算了了，至于那百两黄金，算是他恒国公给陈灵泽日后卧床的茶食钱了。

“好大的口气。”陈天忌冷笑。

陈天忌这样说，倒不是替陈灵泽觉得冤枉，而是觉得恒国公实在是跋扈过了头。

玄乙很快便明白了陈天忌的意思，也出言道：“这事奇怪。若那云姑娘真是芳菲台要进献给恒国公的，为何又拉她到众人面前，说她是新来的妓子？这摆明了就是仙人跳嘛。父亲，恕玄乙无礼，陈家这些年，可有得罪恒国公之处？”

陈相叹了口气：“若说得罪，确有一桩旧事，但这事儿都已过去二十多年了，先前恒国公不追究，如今才抓着陈家不放，实在是没有道理。”

接下来，玄乙才真正明白了这恒国公为什么敢在堂堂宰相府邸口出狂言。

恒国公长年游历，子孙也不再珞城，所以玄乙他们这些年轻一些的珞城子弟，都没怎么听说过这位国公。

但其实这位国公的地位超然，可以说是七大国公之首，原因在于，他手上除了爵位，还有一样东西——先帝赐给他的丹书铁券。

先帝在位时，珞城曾经爆发过一场极为恐怖的时疫，染了时疫的，从发病，到死亡，也就三四日时间。

当时神医杨老爷子不在京中，太医院忙得脚后跟不着地。

很快时疫就到了宫里，几位皇子也染了病，二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都倒了下去。

宫中人心惶惶，宫人死得越来越多，能伺候的越来越少。

二皇子的生母恬妃照顾儿子，也染了病，三日便吐血而亡。

死了这一位皇妃，其他妃子想照顾皇子，也都被先帝拦下了。

正值几位皇子危在旦夕之际，是京中一位侯爷带了家眷和奴仆进了皇城，日日夜夜照料几位皇子。

后来皇子们都幸免于难，时疫也被太医院医者攻克，先帝感念这位侯爷舍身忘我的义气，便给了他国公的爵位，这便有了日后的恒国公，除此之外，还要赏他丹书铁券。

可陛下刚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有些言官们就出来反对，说丹书铁券已经废除许久，之所以被废，就是以为持有铁券之人很容易恃宠乱法，闹到最后甚至不可收拾。

但在先帝坚持之下，这丹书铁券还是赏了。

而当时出言反对的言官里，就有仕途正盛的陈文忠。

玄乙和陈天忌对视一眼，两人心头都有疑虑，就算当年陈相出言反对，但这丹书铁券到底是赏了。而且过了这么多年，恒国公难道真的会为了这桩小事报复陈家吗？这心眼也太小了一点。

“事已至此，天忌，你觉得这桩事，如何是好？”陈相问儿子。

陈天忌看了父亲片刻，认真问了一句：“父亲想保二弟……到什么程度？”

玄乙看着陈天忌，她看着平静问出这句话的他，有些心疼。

陈天忌显然知道，陈相虽然极为重视脸面，但事到如今，仍然想替陈灵泽开脱，所以陈天忌只是很理智地问，想要开脱到什么程度。

玄乙记起当年子规犯错，皇后和李家也是这般想要庇护的，这才是真真正正血脉相亲的一家人。

陈天忌默然着，玄乙握住陈天忌桌子下、膝盖上的手，陈天忌看着她，欣慰又苦涩的笑了笑。

陈相听了陈天忌这个问题，叹息道:“自然是想他康健，若不能康健，也要是个健全人，有尊严、能谋生地活着。”

玄乙心中冷笑，陈灵泽这样的人，有人替他谋生也就算了，竟还有人替他谋尊严，陈灵泽还真是投了一等一的好胎。

半晌之后，陈天忌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自首。”

“什么？”陈相讶异，他不是没想过这条路，只是他潜意识觉得，说不定有全身而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