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原野与至礼将各处搜集来的证据与文件装档——景深处得来的监控视频、群玉拷贝发送的便利店监控录像和现场录音、原野与至礼整理的招聘规程、雀后相送的过往案例，塞进包里鼓囊囊的。

二人早早地坐进“出岫之云”的包间里，对文件进行最后的确认。

“小学同学？”昨日至礼已同原野和群玉提过成之岸，原野虽已知晓二人的关系，却还是颇有深意地重复确认了一句。

至礼合上手中的资料，身子顺势向后倾倒，完全贴合在椅背上，说：“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原野莞尔一笑。

“前男友。”

原野猜到这位记者与至礼绝非普通的同学关系，却没想到竟是这一层。听到这个答案，也吃惊起来，转身去看窝进椅子中的至礼。至礼料到原野会是这个反应，眼睛直直地迎上原野的目光。

原野震惊到不知道下一步该问些什么，开始频繁地眨眼，最终她经受不住至礼理直气壮的眼神炙烤，率先败下阵来，将头扭到一旁。两个人开始哈哈大笑。

“你们笑什么呢？”来人头戴黑色毛线帽，颈上围着一块格子方巾，向上包住了半张脸。额前头发被帽子压得变了形，其下隐约可见皮肤上凸起的泛红痘印，痘痘里面正团着黄脓。

他的左肩单挎着黑色书包，书包沉甸甸得向下坠，肩膀就费力地向上挺，导致左肩比右肩高出许多，走起路来一深一浅。

至礼和原野并排坐着，成之岸进门后抬起手向她打招呼，露出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

“没什么。笑你不守时，来得晚。”

至礼牢牢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原野站起来，从身后戳戳至礼，至礼岿然不动。

原野主动向成之岸伸出手，他回握了半掌，对着原野浅浅一笑，之后眼睛立马转到至礼身上。

至礼一双杏眼圆乎乎的，此刻正半挑着，让成之岸坐在空余的位子上。

成之岸卸下肩上的背包，背包落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腼腆地笑一下，先脱下毛线帽，扔在一旁，骨节分明的手顺着头发甩几下，之后头猛地向上一昂，勾着下巴，扯下方巾，露出全貌。

随即，他将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上身前倾，一双狭长的眼睛略带笑意，由下向上抬眼看着至礼。

至礼始终斜靠在椅背上，甚至不易察觉地向后撤了椅子，主动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向下垂眸瞥他。

良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原野觉得在现在这个场合里她有点多余，恨不得躲去一旁，就地隐去。

“直接谈正事吧。”

成之岸的手离开桌面，身体退回椅子里。他打开黑色背包，将电脑与收音设备摆在桌子上，在一旁架上摄影机。

原野惊呼：“您这是要采访我？我需要出镜吗？”

成之岸一边操作电脑，一边笑着回答说：“不用担心，只是走个流程。大致的情况至礼已经同我说过了，带来这些摄影设备，是以备不时之需。”

很奇怪。

成之岸回答原野的问题时柔声细语，大方自然，像一缕春风抚平山谷沟壑，但是看向至礼的神情却刻意又闪躲，像有亏欠，像在揣摩试探。

至礼更是一反常态，平日里最注重礼仪形式的她，今天全然将其抛在脑后，像是有意为之——她在有意无礼。

“他们二人之间一定有故事。”原野心中暗想。

“这是我们搜集整理好的资料。”原野将文件资料分类摆放在桌面上，一一做了介绍，“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些专业的建议。”

成之岸同至礼联系之后，着手关注这个事件，再结合至礼的描述与取证的计划，他心中已拟好了大致的应对方案。今日来这一趟，是为了参考原野的意见，进行最终方案的确定。

“昨日下午新闻通稿一出，舆论便开始发酵。各路媒体竞相转发，网络水军争相而来，发表一些具有引导性的揣测言论，成功点燃大众怒火，原小姐就这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应对之法也正如二位分析，利用目前搜集到的证据和相关资料能够暂时控制局面。

若想最大程度上减轻负面影响，目前还有一个大麻烦需要解决——原小姐的道德风评。

但是指控原小姐疑似存在校园暴力的过往的账户目前已注销，只留下一篇转载无数、扩散很远的帖子，这件事情很棘手。

我目前的想法是首先针对前两个问题做一篇公关文案，同时联合警方通知与研究所公告，提升公信力，辅以传播最广的宣传手段，铺天盖地进行推送。”

说到这里，成之岸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转至原野眉心，留下片刻停顿，问：“不过，费用方面……”

“费用方面不用担心。”

至礼暗暗地瞪了成之岸一眼，心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