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将至
怀抱是陌生的,但却令黄复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在大脑空白的几秒钟内放任自己,跟随搀扶去往一片相对空旷的草地。
“医生,医生。”
呼喊因紧张而嘶哑,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他的动作愈发轻柔,像是在惧怕一不小心弄坏求之不易的玻璃娃娃。
“我没事,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平缓声线透着虚弱,黄复酥是疲惫的,但她不得不在此时睁开眼睛,避免打扰忙碌的驻点医生。
那股淡淡的柚子香气萦绕鼻息,黄复酥不动声色深吸口气,旋即从他臂弯里挣脱出去。
“酥酥,你没事吧!”
不远处,米思寒小心谨慎避让尚未抵达终点的运动员,快步走来两人身边。
她怀里抱着纸巾湿巾矿泉水,手上托着一杯兑了温水的红牛,在站到黄复酥面前的第一时间递过去。
压在胳膊上的重量消失,被另一位与她关系更为亲密的人接手。
他没有理由陪在她身边。
就好像过去的无数次,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旁人抢先。
梁青砚盯着落空的双手看了数秒,遽然起身,“裁判老师好像喊人了,我得过去提前准备。”
他笑了笑,语气一如往常,听不出一丝一毫不愉情绪,抬手指了指1500米起点方向。
不知是她的思维太过敏感,还是果真确有其事,黄复酥莫名觉得梁青砚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即便那张俊美脸庞上表情依旧恣意桀骜,但她捕捉到一缕转瞬即逝的…悲伤,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这种感觉像是手心里的一把沙,她自以为攥得很紧,却不知沙粒正在指缝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梁青砚。”黄复酥蓦然出声,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喊出他的名字,“谢谢你陪我跑步。”
她把米思寒塞到口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仰头看向他。
梁青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头的。
他笔直站立,她跌坐草坪,原本身高差异产生的距离进一步扩大。
剧烈运动在黄复酥那张白净脸庞上留下难以消散的酡红,当下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谢谢。”
梁青砚接过那块巧克力,转身走远。
背影动作,黄复酥能猜出他撕开黑巧的包装,递进口中。
米思寒罕见迟钝,没能捕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见梁青砚戴上记录手环,她收回视线,表情激动地将黄复酥抱进怀里:“酥酥宝贝,你知道自己800米跑了多长时间嘛?!”
“三分二十四?”
猜测不是毫无缘由凭空编造的,这个时间是岭北中考体测的满分线。彼时经历了近一年的训练,黄复酥不认为自己如今的体力与实力比得上从前。
“是两分四十五秒!打破了岭北一中的女子800米长跑记录!”
一个着实令人意外的数字。
黄复酥脸上流露出短暂疑惑,而后顿悟,“是那位体育特长生领跑得好。”
“我朋友和她同班,听说最近正在集训,每天起步十公里呢,好辛苦。”米思寒点头,转头一看黄复酥慢悠悠挣扎着起身,眼睛不住往远处瞟,“休息好了?那我们慢慢走回去。”
“我……寒寒,要不你先回去?”
“为什么?”话说出口,米思寒有些后悔,毕竟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她凝眸深思,眼神在跑道起点的身影与黄复酥之间来回打转,时不时冒出几声意味深长的喟叹。
黄复酥知道她在想什么,本不欲多言,又怕她进一步误会:“我只是礼尚往来,毕竟他刚刚陪我跑了一圈。”
“哪里?”米思寒啧啧称奇,“他陪跑全程,只是最开始你状态很好,他就跟在你后边。”
最终,米思寒没有听从黄复酥的建议先行离开,她给出来的理由相当充分。
“别误会,我没想着吃瓜,只是操场留你俩孤男寡女太扎眼了。你陪我我陪你,那教导主任的火眼金睛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再给你俩加一重早恋罪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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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青砚的1500米长跑比赛,毫无意外地拿下了第一名。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他直直看向不远处相互依偎的两位少女。
如同观众区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尖叫,她们也激动地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不会被愁云掩盖的笑容。
梁青砚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这一瞬,那双弯起的眉眼,比赛场上任何的掌声都要令他感到亢奋。
他慢慢走向她们,脸上挂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亦没丢失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从容。
就好像,只要站在跑道上,冠军就应该是他的。
腰侧被人不轻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