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
,周围寂静地可怕,除了拳头落在皮肉上沉重的敲击声,就只剩下男孩尖锐的哭泣。
然而如果有人听到了我这样与现实截然不同的描述,他一定会反驳:明明船上那么吵,怎么能说是安静呢?
你听,周围的人在起哄呢。
——“打得好!打得好!打得他屁股开花!”
——“别打了!夫人!他会被你打死的!”
——“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爸还打了我十八下屁股呢!”
——“这么一算,他只能打八下,便宜他了!”
捂上耳朵,不要听,这个声音能杀人呢,它们可比我厉害多了。
“我终于做了件好事——看吧,她有在好好履行一个母亲的职责。”
“我总是坐在一旁,观赏、享受、等待……”摄像头每次都会记录我的身影,我永远不会刻意隐藏,只需一杯咖啡,一首动听的乐曲,我从不过多要求紧张刺激的氛围。
当所有人都在观看精彩绝伦的电影,而我如约到场,预料到了每一帧,每一画,每一个精心编制的插曲,每一句惊心动魄的台词。
屏幕一黑,众人纷纷离场;电影落幕,曲终人散。
我暂时留下,只是为了确认冗长的鸣谢名单里有没有我的名字。
从来没有,没人为我歌功颂德,没人感恩我为他们倾情奉上的视觉盛宴。
你不是在看着我吗?
库洛洛,你不是正在窥探我的所思所想,如同法医对着尸体抽丝剥茧,你不是说不会尝试理解我吗?
但是有个答案是呼之欲出的吧——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在等什么——如果是你的话。
当那个稚嫩又正义感十足的警校学生来到我面前时——
我开心得很。
我找到了他。
我特意等他。
我以为他能给我满意的答案。
但是他太无趣了。
他说:“我来阻止你。”
于是,他只能去死。
可惜我玩得过火了,最后把自己都栽进去了,实在可笑。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给我满意的答案。
—— “呵,高明的把戏。”他说。
—— “回答正确。”
是的,不是因为第一名的考试成绩,也与乐于助人无关,我在寻求一声夸奖。
“但是,我还没输。”库洛洛说,他的确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死气沉沉的破烂身躯偶尔能动弹一下,飞坦都要夸奖几句呢。不过,夸奖和输赢是两回事,“你曾经说,‘我们之中第一个以己度人的人会吃亏’——你说得没错。”
他的话音刚落,男孩为了摆脱母亲的殴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到了栏杆旁,鲜血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眼里一望无尽的漆黑海洋是他自由的归所,只要他不停地游,不停游,不停地探索,他会遇到善良美丽的人鱼,瑰丽的海底龙宫,惊险刺激的勇者冒险!现在,抛弃束缚,投向自由!自由!自由!
他狂喜地一跃而下!
他自由了!
他终于学会了什么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他眼前的漆黑天空和背后近在咫尺的海浪会无情地将他压扁揉搓!
和他一起坠海的还有那位母亲,她不顾自己繁重的裙子,翻过了栏杆,扑通落海!
库洛洛露出平淡但是毫不掩饰的笑意:“‘她有在好好履行作为母亲的职责’——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艹”。
安德在心里默默爆了句粗口,不过很快她又平静下来,略带苦涩地嘲笑自己,“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是今天第四个跳海的了。”
今日运势:宜睡觉,忌游泳。
安德二话不说从桌脚拿起匕首,用红茶清洗了一遍刀身,一边嘟囔“这脖子今天还真是多灾多难”,一边从餐桌上拿起餐巾垫摊平铺桌板上。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她利索地替他布置好了自己的死亡现场。
安德举起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脸认真严肃:“我最后给你一个救我的机会。”
“不必了,请继续。”
“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会跳下去?”
“我不知道,不过我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境会留十秒问问看的——你还有别的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我动手了!”安德眨巴眨巴眼,深吸一口气,挪动手腕,刀身渐渐没入已经结痂的血块,她吃痛地闭紧眼睛,血液渗透绷带,白蝴蝶结变成了粉蝴蝶结。
库洛洛麻木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嘶——不好意思,”安德把刀哐当按到桌板上,“不行不行,实在太痛了,我对刀有心理阴影,有没有毒/药,最好是甜的那种。”
“呵,我帮你吧。”库洛洛心情不错地拿起刀起身绕到安德身后,他手心捂住安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