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世子,犬子纵然如你所说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情,被一审定罪,最早也是被判半个月后问斩,你也承认了对犬子用私刑,是否借此要了犬子的性命。”裴寂犹如一只暴怒的狮子,满脸通红,指着世子,开口道:“焉知你不是杀人灭口。”
圣上忽然伸手抓起酒杯朝裴寂扔去,裴寂意识到却不敢闪躲,当即被金樽砸住了了额角。
金樽落地,酒水撒了一地。
裴寂的额头砸出一道口子,缓缓流下来一道血痕,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圣上拧着眉,寒着脸,冷声道:“裴寂,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诬陷世子,怎么?帮不了你儿子脱罪就开始想着如何嫁祸世子杀人了?朕不妨告诉你,即便裴清当日未死,今日若是在朕面前,必定五马分尸,让他知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圣上的话已经明确表明这件事他不想再追究下去,甚至他还有些遗憾裴清死的太痛快了,包括这些参与此事的同谋,按照圣上的性子,自然是一并处理了。
安王性情温和,从扶持他上位后便不问朝堂大事,使圣上对他更有手足之情,世子也是他的亲侄子,从小就被他偏疼,如今裴寂咬死着圣上最宠信的两人,自然让他心生恼意。
太子独饮一杯酒,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好戏,一切都按照他所谋划的那样,裴寂现在就是一只困兽,纵然再凶猛,也只是垂死挣扎。
从一开始裴寂拿征战时候的事情威胁太子时,太子表面答应,内心却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圣上多疑,但对安王感情最深。裴寂若是按兵不动,圣上或许还带着安抚将士的心绪宽慰裴寂一番。
但是裴寂若是把此事闹大可就不一样了,这只会激起圣上那为数不多的骨肉亲情,裴寂没有想明白,他这样做,对抗的并不是安王父子,而是圣上。
当真是个只会打仗的蠢货。太子冷哼了一声,又为自己倒了杯酒。
赵侧妃见状,担心太子喝多失礼,柔声劝道:“殿下,您不能喝多了。
太子抬眼看向她,并未理会,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赵侧妃面色尴尬,拿着手帕轻轻擦拭过嘴角后才扭回过头。
在上座的赵贵妃看着自己的侄女被太子冷淡,心里一点也不意外,这个侄女姿色一般,性子又执拗,又不讨太子的喜欢,是时候物色新的人进东宫了。
赵贵妃不经意的又瞥了一眼赵侧妃旁边的沈侧妃,鹅蛋脸,柳叶眉,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淡雅致,这眼睛如同一汪秋水,倒真的有些神似……世子妃?
突然,赵贵妃望向郑子衿,才发觉这个沈侧妃虽然五官不及郑子衿精致,但是竟有三分神韵相似。
真是可惜。
赵贵妃心里懊悔,这个沈侧妃不过是太子从外面的乡野带来的女子,无权无势,帮不了太子任何忙,还分了自己侄女的宠爱。
但是郑子衿就不同了,圣上如今重文臣,听说平阳侯府的小侯爷文采了得,入了仕途必然有所作为,而且平阳侯刚入京都不久,根基未稳,也好拉拢作为太子的助力。
若不是世子来讨要,赵贵妃怎么也不舍得把这个绝色美人给他。
她跟太子本就不是亲母子,正是需要一个能在太子身边吹着枕头风的儿媳。如今的两个,一个太子看不上,一个她看不上。
每每想到此,她的心里就烦躁不安。
郑子衿不温不淡,袖中的手里却微微生出了汗渍,她看着裴寂,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这一次,裴寂必须要垮台。
世子看到杜邈回来,然后杜邈冲着他点了点头
世子呼出一口气,轻勾起唇,微微侧目看向裴寂,语气微讽,“裴将军既然说完了,可就该我说了。”
裴寂的目光顺着世子望向杜邈身上,他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转念又想到自家的地牢深不见底,除了自己家人和太子,根本无人知晓,他才放下心来。
“杜邈,你过来,告诉裴将军你查到了什么?”
杜邈往前一步,向圣上磕头行礼,抬起头缓缓说道:“卑职已经查明,就在太子殿下设宴之日,裴将军称病未到,实则先后去了城西的药铺,绑了药铺大夫的家眷以此为要挟,让何大夫来此作证。”
跪在李珉身后的何大夫身体颤抖了一下,世子瞥了一眼,嘴角泛出一丝冷笑,“何大夫,当日我父王怜悯你不知情而放过了你,今日你却要来诬陷我替裴清犯案,但是本世子不恨你这样的墙头草,反而要好心提醒你,裴将军素来心狠,卸磨杀驴的本事也是一流的,你的家眷是在哪里找到的,不妨让杜邈同你讲讲。”
世子并不怨这个何大夫因为家人的安危而诬陷自己,只是一错再错让他有些气恼,难道自己就这么不知道信任吗?经过他的观察,这个何大夫是有两天时间活动自如的,借机告诉他实情,岂不是早点可以救出来自己的妻儿。
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