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织男
酒酿铺的楼梯还是老式木板楼梯,每踩一脚,木板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虚弱□□声。
充满鬼片效果。
令祯背着昏醉不省的柳英,提着一颗心,挤在狭窄的楼道里,就怕脚一滑,或者木板一塌,两人一起遭殃。
柳英的手臂垂在他肩上,头倚在他后脖颈,膝盖处的绿裙布料在他手里直打滑,他也没好意思把裙子撩开,直接握住她的腿弯。
虽然柳英意识不到,但他也不能趁机占她便宜。
只将她往背上掂了掂,抓抓紧。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后,令祯环顾四周。
上一次来二楼,是在剧本杀结束后,他们一起去阳台看星星。
当时走得急切,没能好好看看这里。
这个走廊一米见宽,一侧的白墙上挂着一幅幅照片和水彩画,另一侧是沿街的窗户。
窗户此刻都向外开着,细微的蚊虫声此起彼伏,在纱窗外徘徊不绝。
他走到木窗边,透过墨绿的纱窗,正好可以瞧见兰心客栈的二楼。他的房间关着灯,漆黑一片,但隔壁另一间房的灯却亮着,隔着薄窗帘,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人影。
似乎略微提高声音喊一句,就能隔着街,惊动里面的房客。
这就是在他来月塘的第一晚,柳英在这里看到的风景么?
当时他以为是别人偷看他,但现在他本人来到这里,却发现事情可能是另一番面貌。
那晚他连窗帘都没拉就站在窗边透气,加上屋内灯光明亮,从柳英的位子哪怕只是路过,靠眼角余光都能将对面的他瞥得一清二楚。
以自己跟她接触的这段时间中她的种种表现来看——
恐怕他才是被当做偷窥狂的怪人!
一声黏糊糊的轻哼声从背后传来。
柳英的梦呓轻飘飘垂在他耳畔,说的是吴语,他听不清也听不懂。
走廊里没有空调,令祯已经出了一身汗,下颌的汗水一滴一滴趟过脖子,激发出一条条酥痒的触感后,滑入睡衣内。
后背更是闷湿不已。
他不再耽搁,最后瞄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就立刻抬步进了卧室。
他没找着卧室顶灯的开关在哪,在门口的墙上摸了好一会儿,越摸心越急。
估计是动作幅度过大,让伏在背上的柳英感觉不舒服了,她开始扭动起来。
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折腾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倒是她的右小臂在她难受间啪一下打到了令祯的喉结。
“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暴击下,他猛烈咳嗽着,下意识弓身,背后的人身子往前一移,她的左脸撞到了他的右脸。
她仍是早上去月萝庙时的披发造型,两边的小辫子荡到前面,左侧辫尾发绳上的小兔子装饰刚刚好,磕在两人的脸颊间,兔子竖起的尖耳朵在令祯脸上戳了一个红印。
一颗汗珠也来凑热闹,它径直穿过额头,不合时宜地闯进了令祯的右眼。
直冲大脑的酸痛感侵袭而来,他本能地皱紧右眼,泪水瞬间涌出。
眼睛痛,喉结痛,脸颊也痛。
一边是自己哪儿哪儿都痛,一边是背后人哪儿哪儿都在折腾。
令祯放弃开灯,硬着头皮,小步往前挪移,走几步就腾出一只脚,像拐杖一样,往前扫一扫,扫到什么障碍物,就绕开那个障碍物。
人腿拐杖发出时轻时重的碰撞声。
通往阳台的门紧紧关闭,门缝下也探不到一点月光,接收不到任何明示。
今夜的月色,和背后的人一样,晦暗迷蒙。
令祯凭记忆小步挪到了床边,斜靠床沿,弯下身,把柳英缓缓放下。
整个后背一下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但睡衣还是贴在了背上。如果他照镜子,就会看到自己背后已是一片深色。
正想倾身打开床头灯,一阵沙沙声在他身侧响起。
很软很轻的细碎声,不仔细听都注意不到。
他迟疑地转过身。
什么也没看到。
但随着他转身,那阵沙沙声又断断续续响起。
他怔住不动,稳住心神,分辨出那是布料和布料之间的摩擦声。
房间里除了他,只有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柳英。
只有他们俩。
应该只有他们俩吧?
他没听说还有谁住在她这里。
陶诵清都已经在他护送下回了家,埋在床里黯然神伤。
亲戚?小猫小狗?
是活物吗?
还是说……
他从小到大爱玩鬼屋,每次进去,几乎都是领队。即使有高个大汉抢着当领队,最后也还是蜷缩到了他的身后。
按理说,鬼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