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
千里护送陆怀袖回家的义举,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听着夫妻俩对少年的赞美之词,陆怀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义举可是她用全身家当换来的。
双方正交谈得如火如荼,一位身形单薄、粗衣布衫的少年郎推门而入,他的五官标致,气质儒雅,身上自带一股书卷气,脸上还带着温雅的笑意,让人见了就不由得心生好感。
薛陆二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会,知道眼前这位少年就是李平安了。
见有人来访,李平安先是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就立刻去给他们沏茶,不一会便提着茶壶回来了,然后依次给他们各倒了一碗茶,一边倒茶一边还说了句:“家中简陋,只有山野粗茶招待,还请两位客人不要见怪。”
薛陆二人连忙表示自己不嫌弃,一抬手将瓷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入口微苦不涩,倒也不算太坏。他们又和李平安说了些别的事情,而后少年便告辞离去,只留下夫妇俩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怔忡不已。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夫妇俩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来,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悲伤。
陆怀袖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不由得身子前倾,关切问道:“大叔大婶何故唉声叹气?可是有什么难处?”
李大婶瞧见她眼中关切之意,几乎欲滴下泪来,鼻子一酸,哽咽着说道:“姑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供奉着一位圣姑,而这位圣姑每年都让此地百姓‘上贡’少年,不给就惨了。县里头每年都要献祭一名少年才能保全县平安,至今已经有十年了。而我家小儿今年刚满十五岁,就被选中成为圣姑的祭品,你说我们能不叹气么?”
闻言,陆怀袖不由得眉头一拧,沉声问道:“什么圣姑还需要用活人祭祀,我看是鬼神才对。这样的妖邪之物,你们为何还要敬若神明?”
李大叔拍了拍大腿,叹息道:“这都是前人造的孽啊,却让我们这些后人遭受了报应。”
薛陆二人闻听此言,皆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两手搭在膝上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倾听的架势。
李大叔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见他们好奇,便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圣姑在这里是个流传很久的传说,传闻在数十年前的一个冬日,一个外地女人为了逃难来到了安陆县,却受到了本地人的压榨与排挤,根本就找不到正经营生。为了捱过冬天,她只好干起了皮肉生意,之后却和一位富家少爷坠入爱河,很快肚子就大了起来。”
“少爷的家人听说了这事,很是生气,但他们认为少爷之所以把持不住,全都是那个风尘女子的错,她该承担他们的怒火。两人决定私奔,当地人一路穷追不舍,最后少爷为了保护她死去。女人强忍悲伤,挺着大肚子逃进了山林,只是她并不擅长野外求生,很快便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而就在十年前的一天,城隍庙里的城隍突然变了样貌,换成一座女子雕像,塑像内还发出了一道声音,说自己就是当年的女子,此番归来,只为报复城中百姓,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她规定县里人每年上供一位少年,不遵守的话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曾经有户人家不愿交出自家小孩,一夜之间所有人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不少地方还遍布着咬痕,眼睛又都瞪得老大,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到极致的东西。”
“而就在圣姑归来的当天,她当年躲进去的那片林子就被一阵浓雾笼罩。安陆县四面都被雾林包裹着,要出镇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起初还有人尝试离开,但路上总会听到或看到一些恐怖的东西,吓得他们又退了回来。此后大家别说走出林子了,就连接近都不敢,太阳落山后,更是宁愿锁在家中也不愿出门,就是怕林子里忽然冒出什么鬼怪将自己捉了去。”
“之后一个传说在县里流传,此路直通鬼门关,一旦踏上就有去无回。渐渐的,大家就都不敢外出了,也没有人敢闯进来,城里很久没有生面孔了。所以我们夫妻在看到你二人时,才会表现得如此惊讶。”
陆怀袖刚想说是仙人迷导致你们产生了恐怖的幻象,此路并非黄泉之路,可她的话刚到嘴边,就被薛矜一个不赞同的眼神逼回了肚中。眼看着几天后那位少年就要被作为祭品献给圣姑,让这对好心的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陆怀袖心中很是不忍,下意识看向薛矜,盼着奇迹发生,少年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回。
但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发生。薛矜无视了她求助的眼神,略带歉意地说道:“很抱歉听到这件事,我也很想对你们施以援手,但只恨自己有心无力,什么忙也帮不上。”
陆怀袖咬了咬下唇,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收紧。对方果然不愿意多管闲事啊。
闻言,李大叔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声:“这怎么怪得了你呢,都是我们的命不好啊。十年前我们住的烟墨镇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林家五十口被杀得一个不剩,财物也都被洗劫一空了,最后还被凶手放了一把火,大火一直烧了一夜,照亮了镇上的夜空。我当年是镇上的巡检,就因为没能在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