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

圣州。

是安离开灯笼商贩的小破屋后，沿着澳河一路上行，继续打探有关夙沙芳孝的消息。

这天傍晚，他终于走到澳河上游的千蛛山下附近。远远就看见好多人排着长队等在河边。

是安好奇地走到排在队尾的人身边，问道：“请问大家这是在排队等什么呀？”

“等神医诊脉呀！”那人上下打量了是安一眼，接着说道，“兄弟应该是外地过来的吧？咱们这儿每逢月中都会有神医无偿给人诊病。”

“神医！？”是安一听忍不住眼睛一亮，因为他要找的夙沙芳孝正是一名神医。

“是啊！咱们这附近的村民不知道怎地长年怪病不断，可是村里和城里的大夫都诊不出来病因，只有这神医有办法医治。”那人说着说着，凑近是安的耳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听说啊，这神医能施起死回生之法，妙手回春之术。如果你长相平平，他还能帮忙改头换面。”

“……”是安听完，半信半疑，但为一探究竟，还是决定跟着排队见识一下。

夜幕降临，圆月高升。

众人已经在此等候良久，可却迟迟不见神医到来。正当是安准备离开时，突然排在前面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人们口口相传。

只见一对白衣仙侣发着七彩光芒，从澳河水中缓缓升起。上了岸后，他俩缓缓地走向队头前面摆着的桌子。

“河神？！”是安疑惑，这可是他下凡后第一次遇到的非凡人。

男医披着一头灰白色长发，额间绑着一根青绳，双眉倒挂，眼睑发青，嘴唇微紫。女医发色偏红，梳着6根辫子，每根辫子上都系着一个金色小铃铛。她没有眉毛，两只眼睛像两颗扇贝一样，一眨一闪。虽然她努力对着大家微笑着，但那笑容看起来十分寒碜，也许因为她到底口红过于鲜艳，嘴巴远远看起来像个血盆大口一样。

看到这里，是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男医站到桌子前，双手抱拳，对着在场的众人自我介绍道：“在下夙沙，各位久等了。”

“在下芳孝，一个月不见，各位别来无恙呀。”女医也跟着站到桌子前面问候道。

“！？”是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想起辉寂的托付，他万万没想到“夙沙芳孝”竟然是两个人的合称？！

“不对……”他又定神想了想，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就这样，是安带着极为不安的心情等了许久，才终于轮到自己问诊。他按照指示，在桌子前的木凳上坐下。

男医和女医各自抓住是安的一只手，准备同时为他把脉。

谁知女医刚不小心碰到是安左手上戴着的那串兰珠时，竟然又迅速把手收了回去，而且有一瞬间表情显得非常痛苦。

“今天看了这么多人了，我有点累了，剩下的都交给夙沙你吧。”女医似乎察觉到什么，赶紧掩饰道。

“这位兄弟，我看你唇色发紫，瞳中暗淡，有脉沉之象，命相不祥，恐难久矣。”男医一边为是安诊脉，一边说道。

是安心想，之前出发去神帝陵前仙师巽二特别交代过，如果顺利借到帝都诀到了凡界，要记得先关闭自己的仙脉，如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使用神术，以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招来不必要的风险。所以无论眼前这俩医师是何方神圣，应该都没法发觉自己是个天神。不过，这男医倒是说对了几分，此时的是安体内的确被辉寂下了咒，如果没法按照约定期限，完成辉寂所托，是安的确命不久矣。

“哦，那请问医师，此症可有解救之法？”是安试探性地问道。

“……”男医闭上双眼，又把了一会儿脉，摇了摇头说道，“此乃绝症。”

是安心里忍不住疙瘩了一下。可他还是不想放弃，举起左手的兰珠，对眼前的男医和女医说道：“两位仙师，实不相瞒，在下受人之托，苦寻‘夙沙芳孝’已久，正是为求解救之法。方才等候时听闻仙师深谙妙手回春之术，如果二位识得此珠串，在下愿以兰珠换之。”

男医见那兰珠泛着淡淡的蓝光，仿若夜明宝珠，忍不住伸手要去触摸它。谁知竟被女医匆忙拦住。女医朝男医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别碰那串珠子。

“哈哈哈，这位兄弟客气了。”男医突然佯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行医之人怎有见死不救之理。只是……”

“只是我这妙手回春之术，须先是所治之人已经故去。这位兄弟若想一试，可能……”男医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递到是安面前，“可能得劳烦兄弟自行先断了自己的命气。”

“……”是安望着眼前反着月光的匕首，迟疑不定。

就在此时，后面排队的人群高兴地喊道：“快看！快看！天上好多的浮灯呀……”

是安抬头，只见澳河的上空，十几只白色的孔明灯正冉冉上升，像一只只玉兔，缓缓地朝着月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