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第八十八天
她轻声道:“我们来了。”
殷时回心头一松,反握住云青缇的手。
是,他们来了。
曾经上京城中局势未定,他不得脱身,但现在不一样了。
所有的尸体皆被临川带人送到了村子最西头,深深掩埋到地底,村民们也自发的清理着满地的血迹,临川又带人沿着山匪来路的去清理他们留下的痕迹。
好在刚下过雨,泥土松软,没费多大力气就清理了个彻底。如此一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有一批匪徒,来到了这个村落里,并尽数丧命于此。
一座空屋中,年迈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从角落里翻出油灯,他不好意思的笑道:“从前生怕山匪循着火光到村子里,一到了晚间都不敢燃灯,瞧这灯上都落了灰。”
老人吹去其上遍布的灰尘,添上灯油,久违的燃起了灯光。
“两位贵人快坐,”他道,“我是詹家村的村长,我姓詹。”
他这里比詹婆婆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家徒四壁,但好歹还留着几个木质的小板凳,云青缇弯腰坐到凳子上,问道:“詹村长,这匪盗一直如此猖獗吗?”
“是。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村子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詹村长点了点头,年迈的脸上泛上些痛恨,“以前詹家村没这么穷的,家家户户都有富余,但现在——”
他苦涩一笑,看了看四面漏风的屋子。
詹婆婆也道:“这些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子里很多人都死在他们手里,包括……我的丈夫儿孙。”
“官府不管?”云青缇问。
詹村长道:“死的人多了,府衙里才有动作,但也不过是将山匪逼回山里,过段时间依旧是活蹦乱跳的再次出山抢掠。”
云青缇忽然记起了詹婆婆问她的那句话。
詹婆婆说:“会有人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吗?”
云青缇甚至还记得她声音里的不可置信与不知何意的嘲讽,此刻忽然找到了答案。
——因为没有人管过他们,州府县衙中尽是些装聋作哑的猪狗之辈,眼看百姓受此磨难,却不闻不问。
她偏头看向殷时回,见他黑黢黢的眸子中隐有怒气翻涌。
他道:“一群尸位素餐的狗东西们。”
云青缇第一次觉得从殷时回这张嘴里说出的话可以这么动听。
骂得好!
她俩一个骂一个听的十分开心,苦了詹村长和詹婆婆,二人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的关好门
詹婆婆道:“贵人……慎言啊!”
倒是詹村长面色复杂的看着殷时回,犹豫道:“贵人今日冒生死之险搭救我詹家村村民,老朽感激不尽——不知恩公如何称呼,又是哪家的大人?”
云青缇和殷时回对视一眼。
这詹村长是个玲珑心,几句话的功夫就看出殷时回并非普通百姓。但殷时回现在身份不宜暴露,云青缇脑袋一抽,道:“我家的。”
詹村长并詹婆婆:“…………”
殷时回:“!”
他惊喜的抓住云青缇的手,点头认真道:“对,我是她家的。”
一时口快的云青缇:“……”
她恨不得暗自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云青缇一阵插科打诨,却也叫詹村长明白这两位贵人不乐意暴露身份,他便也知趣的没再追问下去。
那美滋滋牵着云青缇的殷时回却忽然道:“村长放心,不管我是哪家的,这些匪徒,我都会尽力去剿杀,以告慰这些年所有死于匪患之手的百姓们的在天之灵。”
詹村长眼眶一红,几欲落泪,他向着殷时回深深地鞠了一躬,颤声道:“大人,多谢大人。”
……
……
这场谈话结束后已是深夜,二人一同回了詹婆婆家。
殷时回身上血腥味犹存,他生怕这味道让云青缇不适,没敢进屋,转身匆匆忙忙的又去洗漱了一番。
云青缇独自坐在房中,呆呆的看着油灯昏黄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殷时回端着个木盆进了屋,见云青缇发呆的模样,笑声道:“发什么呆?是在想我吗?”
云青缇:“……”
殷时回扬声一笑,不在逗她,自顾自道:“地窖里寒凉,你在里面待了不少时间,我打了些热水,你泡个脚,莫要生病。”
他说着话蹲下身来抓住云青缇的脚腕,褪去了她的鞋袜。
云青缇一惊,但却逃不过他大手的桎梏,由着他将她的脚摁到了暖融融的水里,粗粝的大掌撩起片片水花。
云青缇抿了抿唇,忽然道:“你好歹是个皇帝,做这种伺候人的事,不会觉得丢了脸面吗?”
“我伺候我心爱之人,为何会丢脸面?”他面上有些疑惑,理直气壮的说道,“况且是‘脸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有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