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腊梅

此后，马氏又着意带温氏和章岚参加了好几次这样的聚会，偶尔几次重要的聚会章老太太也会参加，那厢章朴也带着章柘认识了不少年纪相仿的少年，可以说是基本打开了京城的交际面。

她们上京已是金秋十月，一转眼就进了腊月，快过年了。

京城的冬天自然比江南要冷得多，尤其是大雪过后放晴，走在雪水融化的路上，即使是穿着棉袜套着鹿皮小靴，也会让人觉得脚底冰冷难耐。

不过除了这个，北方过冬其实也有许多南方没有的好处，最得章岚心的就是室内的暖炕。她一向怕冷，自打炕开了暖，除了必要的请安、用膳，她恨不得整天呆在屋里的炕上，连章老太太都笑她是只猫冬不挪窝的家猫。

这天章岚又窝在屋里，章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章岚正盘腿坐在炕上练字，即使到了京城，她每天练字的习惯还是坚持着。

“姐姐，我们后天出去玩！”

章岚没有抬头，“等一下，我先写完这张”，这是今天最后一张，只剩下几个字了。

章桐只好坐在炕边等她写完。白芷端来热茶，章桐喝了一口，放在炕桌上，打量章桐的屋子。

门上挂的松花绿色门帘，没有多余复杂的花色，只是绣着一支斜斜的梅枝，站着一只桃红色的鸟儿，端得娇艳。窗台上养着一盆水仙花，炕桌上放了一盆黄澄澄的橘子，地上的炭盆里丢了几片橘皮，满屋子的淡淡橘香。窗边大书桌和炕桌上都堆叠着不少书，却不显得凌乱。

她们的院子结构相似，屋内的大物件也差不多，不过不知道怎么的，章桐就是觉得章岚布置的屋子比她的舒心。

章岚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揉揉酸痛的手腕，抬起头。

白芷和青露忙上前收拾。

还没等章岚下地活动活动，章桐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上来，“姐，我们后天去城西杜园，那里的梅花开了，我们去赏梅吃烤肉！”

章岚弯腰穿鞋，“出去？伯母能答应么？”

章桐一把搂住她的手臂，“姐，你去跟娘亲说，娘亲肯定答应！”一双扑闪扑闪地眼睛虔诚地看着章岚，合着这是来让章岚当她的开路门神的。

章岚点一点她的额头，“你自己想出去玩，却让我去当那出头鸟，这是什么道理？”

章桐搂着她的手臂扭股糖似地扯着她，“哎呀，姐姐，我才不是为了自己出去玩，我是想让姐姐去见识下京城的雪中红梅，这可是京城的一景呢！姐姐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见识过吧？而且呀，这次可是未来嫂子给我们下的帖子，娘亲怎么会驳嫂嫂的面子？嘻嘻，”章桐狡黠地笑了，活像只小狐狸。

章朴上年定的亲，定的是大理寺左少卿裴家长女淑珍。京城风俗，既已定亲，男女方就可以当作正儿八经的亲家来往，有什么宴会互下帖子是常见并且应当的。

“你呀你，自己想出去玩，却打着未来嫂子的名号，小心被朴哥哥知道了教训你，”

“这么说，姐姐是答应了？”章桐惊喜地看章岚，

章岚点点头，“我去问问祖母，要是祖母不同意，那你可不许闹，快过年了，伯母的事情多，别给她添麻烦，”

天天窝在屋里，虽然暖和，但是待久了终究郁闷，章岚也想出去走走透透气儿。

“好好好，我一定不闹，放心吧，祖母这么开明，一定同意的！”章桐信心满满。

晚间大家聚在章老太太屋里用过晚饭，喝茶消食时，章岚提起了这个事，她没说去看未来堂嫂，只说对京城一景雪中红梅神往已久，想去见识见识，趁机多认识一些京中名媛。

温氏说，“外头这么冷，出去受了寒可不是闹着玩，况且快过年了，大伯母事多着呢，怎好给伯母添麻烦？”家中人员外出，自然都得当家主母安排车马，分派人手等等，不是件小事。

马氏就笑了，“弟妹，不妨事不妨事，这算得什么麻烦，难得岚丫头想出门一趟，家里的车马人手都是现成的，明天就能准备好，”

章老太太也笑，“去吧去吧，桐丫头也去，年轻轻的女孩子，哪个不想出去玩玩的，岚丫头天天窝在屋里头，我都怕她窝出个病来。再说，女子命苦，出了门子嫁了汉子，当家做主的，再生了孩子，一天天地就被事情锁在宅门后院了，哪儿还有什么功夫出门玩的？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玩玩，以后可就难了。想我还在娘家的时候，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常常约着闺中密友出门玩呢，”

欢喜得章桐一头扑进章老太太怀里撒娇，“祖母最好了，多谢祖母，”

马氏作势要打她，嗔怪道：“我就知道一准儿是你这个猢狲的主意，快下来，把你祖母的骨头都要揉散了，”

何妈妈、白芷她们站在后面都抿着嘴偷笑。

马氏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吩咐下人准备好次日出行事宜。

半夜里就下起鹅毛大雪，早上起来推开窗一看，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