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尺
倦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打盹,慢慢的,意识消散了,方嘉凌趴在腿间的抱枕上,平稳地睡着了。
她的身后,褚曜一只手枕在脑后,嘴角勾起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这样都能睡着。
忽然,那人动了。身子一歪,倒在了地板床上。“咕哝”一声,把抱枕塞到头下惦着,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个胖月牙。
褚曜笑笑,拿过遥控器退出电影画面。真是的,因为她,一下都没看进去。
从靠背后掏出一块灰色的毯子扔到方嘉凌身上,连头带脚都遮了个全。长腿从她身上跨过,走了出去......
再次睁眼,一片黑暗。方嘉凌一骨碌爬起来,伸出去的脚直接撞到地面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竟然在这里面睡着了,方嘉凌有些懊恼。出师不利啊。
走出房间,客厅的灯没开,黑昏昏的,又透着白光,是最讨厌的时候。
小时候在外婆家住,大人们都忙,她有时候中午睡得久了,醒来就到傍晚了。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窗子外的日光也消失了,她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般,孤零零的。
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褚曜,褚曜!”方嘉凌叫。
没有一点回应。
这么大的房子,天花板那么高,比外婆家大得多,静得多,也冷清得多。
方嘉凌走到客厅,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心底浮起一股悲凉之意,连日来的委屈、挫败、不安一股脑地全部冲上心头。
自怨自艾。
夜色越深了,心底的酸楚越浓。
既然屋里没人,索性痛快哭一场,把这些天的委屈胆怯全都发泄出来!放声大哭吧,“啊——
呃!”声音瞬间锁在喉咙里。本该嘹亮的哭声变成了一声怪叫。
方嘉凌的泪花还挂在眼角,嘴巴还长得老大,脸上的肌肉正移动到扭曲的位置上去——灯亮了。
褚曜提着一袋子食物,迷惑地看着她。转而一脸淡定地说:“吃饭吧。”
如果方嘉凌没看错的话,他的嘴角是抖了抖吗?
方嘉凌缓缓合上嘴巴,酝酿好的情绪顷刻间被憋了回去。太丢人了。丢人到忘记了悲伤.....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走到餐厅,安静地坐下来帮忙拆包装。
就这样,什么也别说,让它默默过去吧。
“一会儿问问厉茜,”褚曜突然说。
“嗯?”方嘉凌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问什么?”
“她给你接什么戏了。”
“......”做个人吧。
吃完饭,外面竟然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很是好听。
方嘉凌高兴地跑到阳台上,“下雨了!”
褚曜不急不徐地走过来,沉声说:“你没换鞋。”
方嘉凌撇撇嘴,暗道这人真是没情趣。
转身踩下拖鞋赤着脚走进去踩着地上,看着褚曜说:“我们出去消消食吧。光吃不动不消化。”
“要去你自己去。”褚曜转身就走。下雨天,谁往外跑。
方嘉凌追上他央求道:“去吧去吧,我一个人好没意思的。”
褚曜不理她,径直往楼上走。方嘉凌锲而不舍地跟上,“褚导,求你了。”
她是属于很容易受打击的人,但稍微给点阳光,就想得寸进尺。既然褚曜能妥协第一回,就能妥协第二回。她再接再厉。
“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出去多不安全啊。”方嘉凌变着法的想说辞,还例举了最近发生的惨案佐证。
褚曜不理她,直接回房。
方嘉凌眼疾手快脚也快地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跑进屋里,白生生的脚踩在地板上,脸上满是希冀。
手里还拎着一双踩过湿地的拖鞋。
褚曜脸色难看地看着她,“出去。”
方嘉凌梗着脖子看着他,“...那我自己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女豪杰能屈能伸,来日再战。低下头往出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楼下等着。”
“是!”
*
江城常下雨,最近却没怎么见雨。方嘉凌都快忘了,自己有多喜欢雨天。
雨天淅淅沥沥的白噪音,好像能隔开一切恼人的琐事。撑在一把伞在雨中独行,即使身边行人匆匆,也仿佛置身在自己的世界里。
以前,她都是这样的。
转头看看身旁的褚曜,心底的涟漪漾起。今天,就是想让他一起来。这么好的风景,想和他一起看。
湖边没人,雨打在水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方嘉凌停在岸边,指着湖里欣喜地喊道:“有荷叶!”
褚曜瞥了一眼,还很小。只有一片。“刚种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