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玖·拾

玖.

赵四的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医疗队的小王帮他看过头部，确定没伤到脑子，但是人却疯了，一醒来就满口胡话，说有鬼追他要杀他，看见房间里的女人更是癫狂。

他在床上使劲挣扎，小王一时扛不住他的力气，被推到地上，随后喊来几个男人合力才把发疯的赵四控制住。

“头部没有其他撞伤，额头的血块不大，只有一点淤血，热敷一段时间就可以消除，不会影响脑神经，他这种情况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二次诊断无脑损伤，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疯，最后判断是受刺激。

“昨天晚上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村长质问赵四媳妇。

“我，我不知道啊，他昨天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啊？”她现在还是懵的，这昨天晚上出去前好端端的人，怎么回来就疯了！

“赵四昨天到底为什么出门？”

“他，他觉得闷……”

“屁话！”赵四媳妇不老实，不肯说实话，村长向来好脾气，可碰到这样的事，他的耐心消磨殆尽，医疗队尚在村子里，坏事传千里，村子的名声要被这对夫妻败光了。

“昨天晚上风那么大，怎么可能会觉得闷，你少糊弄我们！”在场的村民说道。

赵四媳妇被村长一吼，整个人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终于在所有人的逼问下，说出了实话。

赵四去小树林是为了丢孩子。

“畜生！”

瞬间涌来唾骂声，一人一口唾沫，恨不得立刻淹没她。

丢弃孩子的事情被撞破，丈夫发疯，赵四媳妇已经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道：“这事怪我们吗，啊？谁家不丢孩子啊？你家！”她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妇人，表情狰狞，“还有李春家，你们没丢过女娃？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家的汉子大冬天抱着娃往树林里丢，别说你们没做过，当时你们怎么说的？女娃，没带把，赔钱货！我家有个赔钱货想丢掉怎么了？你们这群人凭什么骂我们！你们丢的娃……我……唔……”

一个人冲出来捂住赵四媳妇的嘴，朝小王喊：“镇定剂呢？这女人也疯了，胡言乱语，快控制住她！”

是李春的大儿子方铜。

小王尚未从赵四媳妇说的话中反应过来，正踌躇，一直站在门后的女人出声：“慢着。”她一个眼神，黑衣保镖迅速将赵四媳妇和方铜分开，赵四媳妇想嚷嚷，被女人的眼神吓住，瑟缩在角落里。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你是？”村长被这个女人的气场震慑，不敢主动问她的身份，只等她先开口。

“我叫方惠时，永合集团总经理，我司有意向在这里开发一个旅游项目，如果你们想后续合作，现在让我和这个女人单独谈谈。”

“永合集团？”村长半信半疑，小声问在场唯一的城里人小王，“真的是开发旅游的公司？”

对上方惠时的眼睛，小王下意识点头，等回到医疗队，才缓神。

永合集团不是外企吗，什么时候被允许搞国内旅游业开发了？

拾.

妞妞再次失踪。

这一次，村里没了动作，赵四家闭门不闹，其他村民不想染腥上身，皆作不知。

小王回来被盘问，但赵四媳妇嚷嚷的话又快又带着方言口，他勉强听懂一半，只晓得是跟孩子有关，所以医疗队的人除兜兜外无人知晓。

村委的院子里，短发少女一直围着一个汉子转，从一侧绕到另一侧，嘴上不停地请求着：“求求你了，许央哥哥，带我去吧，我想把妞妞找回来。”

许央低头整理陌白托他弄的草药，没有理会兜兜。

陌白去村子里会诊回来，刚进院子，董珂过来撞了撞她的肩膀让她往晒草药的地方看，轻蔑地说：“你的小助理可不安分啊，居然能看上乡下男人，偏这男人看上的却是你。”

这些年，村里许多人都出去了，像顺嫂子的儿子出去念书，毕业后找到好工作，全村的人都羡慕她家出了个争气的种，顺嫂子指望儿子能接她去城里住住，见见世面，只是她儿子很忙，一直没机会接她走。

许央是为数不多的留在村子里的年轻人，他这个年纪的男丁一般都在外务工，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留在村子里。

被人如此当面编排，旁人该恼了，但陌白不生气，温温地说：“我要整理药单，先去忙了。”

董珂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兜兜见陌白回来，想让她帮忙说服许央，许央放下手中的草药，急急要走，被兜兜一把拉住，“哥，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姑娘的一声嚎顿时吸引周围的视线，众目睽睽之下，许央不好将人丢开，只能忍着。

“兜兜，你先起来，央哥没说不帮你呀。”

许央闻言诧异，姑且当是陌白为了解救他而说的搪塞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