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
见她出去,陆禾却自嘲笑了一声。历经生死的两个月,让她与郑言的关系不再一般,这一路上他们虽常有针锋相对,但她再也没在郑言的眼睛里看到讨厌与疏远了。
虽才刚入夏,炙热便如期而至。一夜大雨,早上起来地上还如光滑的镜面,傍晚陆禾出门时,地面已经不见一滴水珠了。
穿过花园便是郑言的院子,此时他院子里所有门都开着,陆禾瞧见门框中稳坐如钟的男子。明明穿着一件最日常不过的黑衫,可腰带却还是束得整齐服帖,不见一丝舒适松懈。
“昨夜睡得好吗?”不苟言笑的神情仿佛是在对奏公事,可深沉的低沉嗓音中却有一抹关切。
“托太师的福,睡得很好。”陆禾客客气气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在他下手端坐下。
一问一答后,他们都不知道再说什么,明明回到了太师府,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一起逃命的时候,陆禾敢连扇他十多个耳光,放肆的嘲讽怒骂;在南夷养伤的时候,陆禾会随心所欲的捉弄他,一点都不害怕他生气。
如今回了太师府,她再一次客气而疏离,虚伪又冷淡。
郑言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上菜的女奴无声无息的走动,时而将他们两的视线遮住,郑言只觉得心烦。
瞧着太师的脸色突然黑了下来,女奴和丫鬟们全都在一瞬屏息,然后动作飞快的上菜、退下。
这时郑言清了清嗓子,道:“近日有些琐事不得空闲,月底我会在府里摆宴席,正式认你作义女。”
陆禾顿时心中沉重,她刻意生疏以对,成功见到了郑言的失落。那一瞬间她想到阿月告诉她的,郑言喜欢她。
他已经开始喜欢自己了,那便离她的目标近了一步。
可下一瞬他开口,却仍是要收她为义女。
陆禾冷着脸,不咸不淡道:“多谢太师大人。”
两人再次相顾无言,可陆禾看到他眼中矫饰的失望,忽心念一动,把拿起的筷子重重摔到了地上。
郑言皱起眉,呵斥:“发什么疯!”
陆禾冷硬的告诉他:“我不要做你的义女!”
郑言道:“那你要做什么?”
见她一张嘴,他马上打断:“住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想都别想!”
陆禾冷冷弯起唇,春山如笑:“好呀!你非要我做你义女,那我只好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嫁义父大人。”
郑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眉心狠狠跳动,最后匆匆结束他们的对话:“不知廉耻!懒怠同你夹缠!”
她在郑言脸上看到一种放松与习惯,心中不由诧异,原来郑言竟是习惯与他处处唱对台戏的自己。
陆禾心情复杂了一瞬,有些想不通,面上却带上愉悦之色:“收我做义女,将来总要替我寻夫婿,我倒要看看我不嫁人,你是不是还要押着我出门!”
郑言看着她:“让你当皇后,也不嫁?”
陆禾瞪大眼。
“不是叫你嫁给皇上,”郑言不自在的别开眼:“太孙与你年岁相当,你嫁给他,将来便是皇后。饱享富贵,地位尊荣,这不就是你要的?我给你。”
陆禾道:“可太孙已有未婚妻。”
郑言道:“区区一个凉州刺史的女儿,连当绊脚石都不够格。”
陆禾仍是不敢信:“太子殿下会同意?我可是杀了他侄子!”
郑言淡然道:“太子不同意,皇上同意便好。”
陆禾狐疑:“为什么?”
让她嫁给太孙,听上去犹如天方夜谭,皇上和太子对太孙的宝贝程度,便是天上的仙女他们还要挑剔一二,何况名声烂到极致的她?
郑言道:“你不是要我还你的救命之恩吗?”
他落水后高烧,是陆禾将她从阎王殿拉了回来,想到此陆禾不确定的问道:“当真只是如此?”
郑言不语,只重新把一双筷子放在她手边:“吃饭。”
陆禾呆滞的吃着饭,脑中乱纷纷。昨夜里郑言杀了那么多官员,皇上就一点都不追究?还能答应让他的义女嫁给太孙?若皇上真是如此,那陆禾只能叹一句这位陛下当真胸怀似海,容纳百川。
想到被昨夜死的那些人,陆禾脑中一灵光,疑惑的问道:“你该不是利用我想做什么吧?”
郑言瞟她一眼:“即便我要利用你做什么,你又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陆禾嗤笑:“拒绝不了,给你添点麻烦倒是可以。”
本以为郑言又会言辞激烈的回呛她,没想到他却只是淡淡一声警告:“不要胡闹。”
说是警告,更像叮嘱。
陆禾发了会儿怔,问:“做你的义女,有什么好处?”
郑言道:“你可以在京城横着走。”
陆禾思忖一瞬,再无话可说。
两人静静的用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