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山洞口不远处的一片荆棘丛里，一个身着清白色衣服身上带血的男子，扑倒在地。

同时山林中传来了几声急促的短笛声。

一条条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荆棘从中抽出，原本是向着倒地的男子，但见到走出山洞的落花阁主和宁岚后，那笛声猛然变了，像狂风中的急雨，干脆短促却掷地有声。

那荆棘收到指令般，调转方向，全数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准确的说，是朝着宁岚而来。

两人被荆棘的攻击分开后，大部分的荆棘都朝着宁岚飞掠而来。

宁岚的锤子挥起没有三两下，便被这些荆棘缠住，她无法像刚才那般召唤出绿光击退，无奈之下只能使用流槲仙草之力，而仙草本就是治愈之力，虽有震慑抵御魇气之能，但攻击效果却甚微。

“阁主，是魇气，背后控制他们的是刚才要杀你的人。”

宁岚担心落花阁主趁机对自己落井下石，只能出言先替幕后之人拉点仇恨。

果然，效果甚好。

落花阁主闪身过来，一把将她从荆棘围绕的困境中捞了出来。

另一只手的衣袖挥舞，带起一波风刃，将那些荆棘凌空斩断，断掉的荆棘坠落在地，扑腾了几次，待析出一阵魇气消散在阳光下，荆棘才完全失去活性。

剩下的根须见状想要逃离，却被落花阁主单手控制住，他本想一举歼灭，余光里忽然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宁岚。

电光火石间，他改变了主意，以掌化爪的同时掌心溢出相同的黑气，作吞噬状，不多时便将那荆棘中附着的魇气全然吸收干净。

而笛声的主人也有所察觉，同一时间，笛声戛然而止。

荆棘像是被吸干了所有的精华，像根枯木一样垂直坠落在地，一碰地面便炸成齑粉。

等一切结束，他才转头望向宁岚，警告道：“看到了？这就是魇气的力量。”

他就是故意让她看见，让她切实感受到魇气被他掌控在手里，让她惧怕，让她逃离，让她不再那么天真。

谁料宁岚眼中一片平静，她直视他的双眼坦然地问道：“你喜欢吗？”

落花阁主愣住，他唯独没有设想过宁岚会有这种反应。

一路上见过的人，或是厌恶他还是恐惧他，或是趋炎附势或者卑躬屈膝，他们只想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他们根本不在乎他的喜恶，甚至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自己也早已不在乎了。

但是他，

喜欢吗？

“你不喜欢。”

落花阁主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了。

他有些急迫地看着宁岚，似乎想从她的眼中找到同情，这样他便可以嗤笑她圣母，亦或者找到嘲讽，他也能理直气壮的反驳。

可是都没有，她就是如此平静的阐述事实。

能将他击溃的事实。

“你吸收它的时候眼底里的厌恶都要溢出来了。”

宁岚回想那一幕，秀眉紧促，这算什么反派，折磨自己的反派吗？

等了片刻，也没有等来他的回应，气氛一下冷了。

宁岚才忽的像是开玩笑般地道：“干嘛要委屈自己呢？我不开心的时候不是连你都怼了？”

说完，转身就去荆棘丛边扒拉那个晕倒的人去了。

他头一次安静了这么久，没有戾气也没有算计。

宁岚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不过她也不在乎，毕竟普度众生是佛祖的事，她只负责......哎呦，卧槽！

“连俊师兄？”宁岚赶忙上前试探鼻息，松了口气。

还没死，顶多就是快没气了而已。

宁岚打开自己的置物袋，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抠抠搜搜地从里面抖了两颗丹药出来，塞进了连俊嘴里。

落花阁主回过神来，眼神在连俊和宁岚之中摇摆，最后锁定在连俊身上，斟酌片刻后，将目光放向远处像是在寻找什么，忽然他锁定住了丛林中的一处，手心酝酿出一团魇气，朝着连俊走了过去。

等他走过去时，宁岚正把两只手叠在一块死死摁着连俊的嘴巴。

“别吐！”边说边着急地腾出一只手，对着连俊的胸口猛锤两拳，嘴里还念叨着，“我知道药堂师兄研究出来的这东西难吃，但是能保命，不吃你就死了。”

说完又是两拳。

直锤得昏迷中的连俊狂咳不止间，将那两颗眼珠子大似的药丸囫囵咽了下去才算完。

宁岚满意地晃荡着瓷瓶，嘀咕着，“要不是做的太难吃，药堂师兄根本卖不出，哪会免费便宜了我，也救不了师兄你了不是。”

说完，还贴心地给他抚了下胸口，顺顺气。

落花阁主好奇地略微凑近了几分，还没完全凑上去，便闻到一股好似夏日里放了三天没处理的泔水中又倒进去了一桶新鲜的夜香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