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南疆玉门关

万家灯火通明，亭台楼阁错落。

玉门关的街头，苗族女子身着窄袖短衣，上面绣着属于他们部族的图腾，脖子上挂着银饰，举手投足间叮当作响。

玉笛声婉转悠扬，控制蛊虫在手心上爬行。

街上的行人把目光落在林轩和林暮染身上，偷偷议论着：“中原人。”

“他们像中原人。”

林轩意识到这个问题，言道：“林姑娘，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吧。”

“好”

店铺里琳琅满目的银色发冠，绣着花纹的暗蓝色短衣，一架的百褶裙。

店铺中女子拉起林暮染，“姑娘这边请。”

......

林轩早早换好了衣服，深蓝短衣，袖口上刺有蝴蝶，腕上带着银蛇，此外，这是他第一次带苗族的耳饰，银挂之上，还镶有蓝、红、绿三色松石。

他抱着膀子在店外等她，一副痞样。

林暮染从店中走出，银冠之下的十六片并排而动，繁密而响，中层上刻着鹡宇鸟的装饰纹，被左右的蝴蝶与花饰簇拥。

那张清冷的面容，在这一刻带上弯弯的笑，温柔长情。

一个女孩拉上林轩的衣角，让他回过神，“大哥哥，今日是乞巧节，买束花吧。”

这小女孩来得真巧，这个时候，确实应该献上一束花。

林轩二话不说，立刻摸出银子给了小女孩。

把花递给林暮染，嬉皮笑脸道：“林姑娘，我对你情真意切，你不如把花收下。”

林暮染柔柔道：“送人花束是象征着男女之情的，你我之间怕不能有。”

林轩无奈收回来，默默放在地上，记在心里。

......

碧落桥下，数千花灯在河中徜徉。

林轩开了口：“林姑娘写的什么？让我看看。”

林暮染闪躲了一下，但林轩还是看到了，“一切安好”几个字。

而他的花灯上写的是“师傅安好”。

花灯被放于河面，一路顺着水流而去。

他拽起林暮染的手腕，“一会可以有烟火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架梯子架上墙头，林轩伸出手，“林姑娘，我扶你。”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三两下从梯子上下去，风尘仆仆归来，手里多了两坛酒。

上梯子时，他脚一滑，差点从梯子上摔落下去。

他故作委屈，“林姑娘，你扶我一下嘛~”

林暮染伸出手，温声道：“我拉你，上来。”

他递给林暮染一坛，封纸上写着桃花酒。

林暮染接过来，神情有些动容。

时辰刚好，烟火炸响，燃亮夜空。

她已经近百年没再见到人间的烟火了，修仙成神，都让她变得古板，无趣。

林轩抬头望着烟火，余光却落在那纤白玉手上。

他哪里顾得上烟火绚烂，只想牵起她的手。

那只手搭在屋檐上，他也把手落在屋檐上，偷偷靠近。

晚风不解风情，不懂人意，不喜浪漫。

它吹开林暮染的黑色发带，弄散了她的头发，遮挡住了那双渴望烟火的眼睛。

林暮染抬起搭在檐上的手，捋着发丝，将发带重新系好，徒留林轩的手停在空中。

就差一点。

他嘴角苦笑，问道：“姑娘几次三番拒绝我，可是有心仪的男子？”

林暮染饮了口酒，眼里多了几分微醺的醉意，“我......没有。”

她突然说道：“不过我有一个徒弟。”

她看起来更难受：“他差点让一个门派灭门，我指责他屠戮无辜，他问我，当年我杀他无辜族人的时候，可否想过，他们无辜。”

一坛酒被她徐徐饮尽，她自嘲般的笑了笑，“也许我才是那个罪孽深重的人吧。”

酒坛顺着屋檐滚下，破碎在地。

也许是趁着醉意诉说心中愁苦，也许是真的醉了。

她言道：“呵......那是一座城啊，满城的人，我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纵使我在城楼上一跃而下，也洗不清我满身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