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药

月黑风高，外面再动荡也不关姜溯的事。

他披着黑色斗篷，压低帽檐，遮盖上半张脸，坐在十里桃花院中，兮婵门口。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坐在这了，每一次，只要他坐在这，被安排在十里桃花院居住的玄灵山弟子都不敢出门。

偶尔，有的弟子实在看不下去，前去劝过他几次，他都冷着脸不答话，那些弟子又不敢去劝兮婵，只得偷偷打开窗户观望，偶尔拿出二两酒说一说这段传奇“佳话”。

外面声势浩大，兮婵无法再置之度外，她推门而出，却见姜溯立刻站起身来，拦在她面前。

“你清楚，那个方向是何楚阳与林暮染之间的事，你管不了。”

兮婵白他一眼，“你以为这世间谁都像你一样冷漠无情，自私虚伪吗？”

她始终无法释怀三百年前的事，在即墨城中，她只想早日成神，她想有能力与修仙界的规则抗衡，更想这三界不再有仙魔妖之分。

她喝了他送来的红梅酒，她想她的师哥早日成神，她想和穷奇避世长相守。

她绕过姜溯，一把长剑从她面前划过，扎在栏杆上，挡住他的去路。

姜溯从栏杆中拔出长剑，只字不言，明摆着今天她去不了。

兮婵只手握在长剑上，用劲向剑柄划去，鲜血粘在剑刃上，她本就以半神之躯渡了最厉害的一道神劫，法力弥散，所剩无几。

可在她触碰到剑柄镂空处的那一刻，姜溯的这把长剑竟然从中间出现裂痕，碎成残片。

姜溯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劲，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这柄长剑的缺陷，除了他自己和师傅，便只有她知道了。

当年他锻造这把长剑之时，明明缺少昆仑山的寒玉，他却逞一时之强，强行锻造，虽然成功了，面对打斗也毫不逊色，却因为缺少那一材料而留下致命的缺陷。

别说是兮婵触碰到了剑柄的镂空处，就算是凡间的孩童触碰一下，这把剑也会立刻碎裂。

“姜溯，我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她曾挡在红发少年面前说过，你若杀他，我便杀你。

如今想来，她其实早就可以杀他的，在他渡那道神劫时。

......

——幽都奇门

秦若坐在床榻上，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唇色发乌，手腕上爬满黑色的纹路，指尖全部发黑。

赫连秋颤抖着手，把十七送来的丹药磨成粉末，浸在水中，端着勺，喂给秦若，喂进去的药全部顺着嘴角流下，三勺药，竟然咽不下一口。

他用衣袖擦掉秦若嘴角的药汤，把药碗随手扔在桌上，砸出一声响。

他抓上十七的胳膊，“你们不是说只要我听你们的，你们就会一直给我药吗？”

此时的赫连秋炸着头发，胡子也未修剪，与往日嚣张跋扈，算计人心的赫连掌门大不相同，若是现在把他扔在路边，说他是乞丐都会有人信，还是谁路过都要啐上两口的不招人待见的乞丐。

十七扒掉他的手，把他推的老远，扫了扫自己的衣袖，明明是黑色的衣裳，脏了些也看不出来，他却万般嫌弃。

十七言道：“我们是答应你只要你听话，就会一直给你药，我们也做到了，不是吗？”

赫连秋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又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到十七面前，抓着他的腿，“可现在这药不起作用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们了，救救秦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