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真性情

没看错吧，这真的是那个欺男霸女，在街上横着走的徐衙内？

众人见徐朔收了钱，又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小娘子，这幅乖模样很难跟之前形象联系起来呀！

“你，就是宋小妹？”陈子鸣站起来，一脸兴奋地问道。

正在数钱的宋小妹头也不抬“嗯”了一声。她不知道与她说话的乃是当朝宰相的儿子。

陈子鸣对宋小妹是有崇拜之心的，其事迹对他来说可以惊天地泣鬼神。长那么大，所见所闻的大凡女子，都是逆来顺受的。像这种敢于挑战世俗，不怕被世人排挤的，实属不多见。因此陈子鸣将宋小妹视为女中豪杰，而不是人们口中的“四大恶霸之一”。

“久仰大名，我是……”

陈子鸣想与宋小妹套近乎，不料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宋小妹数完钱，对徐朔点了点头，“嗯，一百八十文，没得错。”

师徒二人准备收拾走人，完全没有听到陈子鸣的打招呼。其余人都为之一惊，这可是宰相家的公子呀，比侍郎公子有身份，居然被无视了！

陈子鸣见状也有些尴尬，这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呀！

有人替陈子鸣说话道：“这位是陈子鸣，陈公子。父亲是当朝宰相……”

宋小妹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陈子鸣，“宰相，哪个宰相？”

“陈奎，陈相爷……”

“不认识。”宋小妹诚实地摇了摇头。南宋的宰相她只知道秦桧、张浚、李纲、史浩等人，就是没听说过有个叫陈奎的。

宋小妹如实地回答，在众人眼里那便是目中无人，对陈相的大不敬了。之前只是传闻，现在就是眼见为实，这个宋小妹果然是个奇葩。不过这一切在陈子鸣眼里，却是另有一番感受。

虽然尴尬是尴尬了点，不过这很符合宋小妹的性格呀。在陈子鸣看来，宋小妹那叫一个始终如一，威武不屈。并不像别人那样，知道他父亲是谁，都会去巴结他、讨好他。

“哈哈哈哈哈……终究只是皮囊哦，她都看得明白，你们却看不明白。”

道济摇着蒲扇，喷着酒气，言语含糊地说道。

宋小妹循着声音望去，就见太湖石上，罗汉卧着一个人。破鞋破帽破僧袍，腰上挂着一只葫芦，手里摇着一把破蒲扇。虽是一副僧侣的打扮，奈何却是蓬着头，并且一脸的胡茬，很是邋遢。与这湖山阁中其他衣着光鲜的人相比，格格不入。

宋小妹走近了几步看，小声地问道：“可是道济和尚？”

道济听得有人唤她，便睁开一只眼来，觑向宋小妹。哦嚯～这么多贵公子在，不去搭理，偏偏来搭理他这个和尚，真是稀奇！

“可是道济？”宋小妹又问道。

“女菩萨，认得我？”

道济，八百年后谁不认得，这“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的配置，可谓家喻户晓。宋小妹心想：当然认得了，这副行头，太深入人心了。

再说了，如果是一般的邋里邋遢的和尚，也不可能出现在湖山阁，别人的雅集上了。

众人见宋小妹不搭理陈子鸣，倒是去与道济搭话，都感到意外。再次验证了宋小妹是一个奇葩。

宋小妹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了，你不就在灵隐寺挂单嘛！”

临安城有那么多寺院，她怎知是在灵隐寺呢？道济踉跄地从太湖石上下来，走近了看宋小妹。这小姑娘他从未见过，不认得。

“啊，那什么，前阵子去灵隐寺，见到过你，有小和尚唤你‘道济’来着，我就记下了。”总不能说，你的故事妇孺皆知，我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吧？再说了，很多在民间流传的道济的故事，只是传说而已，并不一定真实就发生过。

牡丹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宋小妹身上了，不免有些不悦。自己乃是醉春楼万众瞩目的花魁，怎的被一个相貌平平的黄毛丫头给比了下去。她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眉眼一挑，声音婉转地问道：“《西江月》已毕，诸位还想听什么？”

琵琶声一响，大家才意识到，还在雅集中呢，切莫辜负好时光呀！

刘清波随即道：“那就来一曲《醉花阴》吧。”

徐朔看向牡丹，捱到宋小妹身边，小声说：“醉春楼的头牌都被请来了，看样子花了不少钱。早知道，方才的点心价格再报高一些……狠狠地宰上一笔！”

宋小妹翻了个白眼，小声回复：“想什么呢？明码标价在店里写着呢！做生意要诚实守信。钱是赚不完的，口碑是会被折腾完的，懂不？”

徐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可以把跑腿费提升上去呀，这个店内没写吧？你想啊，这回是爬吴山，下次爬武林山呢？或者是玉皇山呢？”

一语提醒了宋小妹，徐朔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嗯，回去就跟哥哥去讨论一下这个事。

钱收好了，东西也送到了。二人便往山下走，下山可比上山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