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折子戏

天蒙蒙亮，宫里头便有行帐队伍出来，前往开元寺。这是前去开元寺做准备的一些人。

队伍正走着，忽然前面骚动起来，管事的太监忙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都闹什么呢？”

一小太监指着一户人家的墙院，颤抖着说：“鬼，有鬼！”

管事的太监顺着小太监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团白色的活物，跐溜一下从墙顶跳了下来，然后撒开四肢跑进了一个弄堂。

“啪——”一记耳光打在了小太监脸上。

“喊什么喊，一惊一乍的！不就是一只白猫吗，吓成这样。今日是太后的寿诞，嘴巴给我把严实点，别乱说话！不然把你舌头拔了！”管事的太监教训完小太监，又对其他宫娥太监嚷道，“都听见了吗？不该说的就别说，不该看的，即便是看到了也要装作没看见！谁再吵吵嚷嚷的，我就把谁的舌头给拔啰！听到没有！”

宫娥太监都低着头，不敢作声。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昨夜宫中闹鬼了。因宫中禁鬼怪之说，起因是太上皇还没退位之时，晚上做梦老梦见岳飞父子前来索命，吓得整夜整夜得睡不好觉，一时间神情萎靡精神恍惚的，看了许多御医也不见好转。后来有个江湖术士就对赵构说。鬼怪之所以会现身，那是因为人信它们存在，如果你不去信它，那么它自然而然就消散了。

此后，皇宫内苑便严禁谈论怪力乱神，发现一个就惩处一个。即便是现在赵构与他的皇后妃子们搬去了德寿宫，这个规矩也依旧还在。

辰时，太后的鸾驾从德寿宫出来，前往开元寺去进香祈福；巳时祈福仪式结束，便在寺中吃素宴；午时前往西湖观看龙舟表演；申时回开元寺看戏；酉时前往皇宫；戌时宫中夜宴开始。

这满满当当的行程，不光那些伺候做事的宫女太监得仔细着，皇城司和殿前司也是一样。太后寿诞恰逢端午，到处都是人，出错不得。

沐长风一大早便与其他殿前司的侍卫一起忙开了，他负责的区域便是开元寺。

此时已过午时，太后在西湖看龙舟。开元寺的祭台供桌皆已经撤下去了，一群人忙着一会儿要开演的戏的准备。今日为太后庆寿，上演《张协状元》、《麻姑》、《闹花灯》、《庆团圆》四个剧目的折子戏。这些剧目都是皇帝亲自给太后挑的，都是些热热闹闹的戏。

戏班子的人在寺院的一侧厢房中化妆打扮。今日与往日不同，台下坐的都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这自然得精心地画细心地描，不得马虎。

几个年少的扮子，对着门外守候的殿前司的人，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他们在其他地方哪见过这般威武俊朗的侍卫。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几名少女，连羞带笑的。

洛河听着他们对殿前司侍卫的赞美，冷哼了几声。他对着镜子描着眉画着眼，眼神中的寒光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申时，太后的鸾驾回了开元寺。一切都准备就绪。锣鼓一响，戏便就开场了。

第一个戏，是《张协状元》。讲的是书生张协进京赶考遭遇劫匪，被一个贫家女子所救，两人后来结为夫妻。张协在妻子的帮助和鼓励下，再一次踏上京城的路去科考。后来得中状元，却嫌弃自己的妻子又穷又丑，非但不肯相认，还要拿剑劈她。后来结发妻子后来被大将军王德用收为义女，夫妻最终和好，破镜重圆。戏班演的折子为夫妻团圆那出。

戏台上张协的发妻跟义父控诉丈夫张协如何忘恩负义，王德用斥责张协，张协跪地求和。

“这王德用可是仁宗皇帝那会儿的那位？”

太后看着戏，忽然问身边的郑司寝。

郑司寝回道：“回太后，正是。”

太后点了点头，“这位王德用打仗勇猛，怎么处理家事上就糊涂了呢。依我看呢，将那状元郎打个几棍子，轰出去。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可别再糟践好姑娘了……”

郑司寝捂嘴笑了笑，“自古都是劝和不劝离的，太后却反着来。”

“这还能和呀？你呀年轻，没经历过事。这男人呢，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尤其是这种人，嫌贫爱富的，如若不是他发妻已经是将军的义女了，他会认？他呀，哼，认得是这门亲戚，不是一个人。”

郑司寝笑道：“太后所言极是。”

太后看向郑司寝，对其道：”你往后找婆家，我给你长眼。凡是没入我眼的，一律不能嫁。这姑娘家的，一旦嫁错人，一辈子都得有阴影了。”

台上虽然是有鱼有肉热热闹闹的大团圆结局，太后却不以为意地抿了一口茶，她是对这个结局不是很满意，总觉得有些离谱。“这种吃软饭的男人，最令人看不起了。关键是吃了软饭还嫌弃饭不好吃。官家这戏选的……”

大太监在一旁问：“太后，是要紧接着看第二出呢，还是先歇一会儿？”

太后摆了摆手道：“上第二出戏吧。”

第二出是《麻姑》中的一折：讲的是麻姑的父亲麻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