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棒大过

夜空中烟花绽放，照亮了宫殿的上空。

观礼台上，众妃嫔与诰命簇拥着吴太后，观赏着烟花，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尤其是吴太后，这是赵昚特地为她准备的礼物。赵昚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待她就如同亲生母亲一样。 这寿诞之庆的安排，也都是赵昚策划的。事无巨细，也都会亲自过问。大至一个节目，小至一道菜肴。

寿宴中，吴太后最喜的是“酱鸭面皮卷”和“藕酥糖”，这酱鸭切得薄薄的，与黄瓜丝、葱丝一起，卷在面皮子中，再蘸上特制的酱，一口下去，香嫩可口。尤其是酥脆的鸭皮，嚼起来肥而不腻，自有一股油香味儿。入喉令人回味无穷。还有那“藕酥糖”，酥脆至极，入口即化，不粘牙，关键是虽甜，但是不腻，配合着茶水，更是绝妙。

吴太后还想打赏做这两道菜的御厨，赵昚却笑着告知太后，这并非出自御厨之手，乃是民间一家唤作“宋记珍馐”的食店所做。

吴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即是如此，那就赏他！”于是传令下去，命人去“宋记珍馐”赏赐。

待得烟花散尽，众臣女眷一一告退。吴太后便把赵昚叫至跟前，并屏退了左右。

“官家辛苦了。”

“不辛苦，为娘娘尽孝实乃做儿子的本分。”

殿中只有母子二人，吴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时间过得真快呀，一眨眼，你都亲政第三年了……感觉昨日你还是一个孩子……当年元懿太子死后，你和几名宗室子弟被带到太上皇与我面前时，还极为怕生。太上皇原本看中的是伯浩，奈何那孩子生性太过轻狂、暴躁，无故踢猫，还险些要了那只猫的命。太上皇当下就后悔了，最终决定将你留了下来，立为了太子。你这孩子善良正直，又有孝心，什么都好……但……有时候却过于尽孝了……”

赵昚听着这话，感觉话中似乎藏着话，他看向吴太后，却见太后的面色有些沉重。便对太后行了母子之礼道：“请娘娘教诲。”

“我朝奉行孝悌之道，秉承汉以来的训诫。人伦纲常，皆以孝为根本……”吴太后边说，边看着赵昚，“官家力行，天下翕然。实乃千秋之福也。然，官家有错。”

行孝道还有错？赵昚有些不解。

吴太后继续道：“孔圣人有一弟子名叫曾参。一日田间锄草时，误伤了秧苗。其父就拿着棍子打他，曾参不跑，任由父亲打骂。结果被打得昏死过去。待醒来，就问父亲：‘父亲你可受伤？’世人都赞扬曾参是个孝子。不过孔圣人听闻此事之后，却不认为。他将曾参叫至跟前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舜的故事吗？舜做儿子的时候，他的父亲用小棒打他，他站着不动受打；但用大棒打的时候，他就逃跑。父亲叫他干活，他随叫随到，并且很卖力；但是父亲喊着要打杀他的时候，他总是跑得远远的。世人问何故？舜说，小棒打尚可忍，无大碍；大棒打，如若出了人命，那便是父亲的罪过了，待他冷静下来，便会自责后悔陷入痛苦之中……’

行孝道乃是好事，但也得看情况。尤其是父母做错事的时候，不能因孝而纵容错事……一个明辨是非的子女理应作出正确的决定，去制止父母的错误，而不是听之任之……”

赵昚听着，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太后哪是忆往昔，这分明就是有些话不便明说，拐着弯地在暗示自己。

小棒愿受，大棒则逃。这个故事，他年幼时就听太傅讲过。当时他还问过太傅，若做儿子的没有错，也要接受小棒吗？太傅有被问住，没有就赵昚的提问做正面的回答。只说道：“长者若有错，只作风过耳。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显然太傅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官家有错，错就错在了‘愚孝’。你是君主，与民间的百姓不同。百姓愚孝，祸及不了江山社稷与其他人；但是君王愚孝，便会将天下百姓于江山陷于灾难之中……

吴太后这话一出，赵昚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顿生绞痛之感。想到了德寿宫的太上皇。太上皇虽然已经将皇位禅位给了他，但是他的影响却无处不在。

“若长者是对的，便虚心求教，倘若错了呢？也要听之任之吗？”

年少时问太傅的话，再一次在耳畔回响起。

赵昚心中明白，太上皇的有些决定是错误的，在他在位期间，朝廷与民间不知出现了多少冤假错案。比如岳飞父子。

但奈何，赵昚之所以能坐上龙椅，还不是当初太上皇的选择。他将他从一众宗室子弟中挑选出来，将他带入宫中，悉心教导。改变了赵昚平淡无奇的人生。赵昚是对太上皇有养育之恩的。他在众人面前是个明君，但是面对太上皇，他又不得不做回一个儿子。

“你可知……”吴太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近日来，临安城闹鬼的事？”

“略有耳闻……”

“据说，这鬼魂与傅如蕙有关……可还记得有个叫傅如蕙的女子？”

傅如蕙，赵昚怎会不知。九年前，赵昚还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