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完结章

“喂！你是哪个家伙，孩子们在上课不许随便闯进去，听见了没有！”

门卫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将课本轻轻放在讲台桌上，然后和孩子们同时抬起头看向教室门口。

一阵黑金色的旋风猝不及防从外面刮进来，把我狠狠裹进怀里，我的鼻腔猛地被灌入了奇怪的恶臭，险些当着所有人的面吐出来。

眼镜因为这股大力的冲撞，直接掉在地上，眼镜片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露露。”

我还来不及对这个冒犯者做出反应去回击，就听到了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声音。

我抬起脸，看见了他乱糟糟的金发，额前的金发被汗水粘成一簇一簇的，可能是裹满了灰尘的关系，呈现出一种雾霾一样的脏兮兮的棕黄色。

苍白凹陷下去的脸颊，眼窝深深，白色的眼白布满了血红色的血丝，眼底青黑一片。

……他整个人消瘦得可怕，说是瘦骨嶙峋也不为过。

我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但是当我不经意看见孩子们那一双双睁地圆滚滚的眼睛的时候，手瞬间像是触电一样快速缩了回去。

“老师，你需要手帕吗？”

一个女学生攥着她粉色的小方帕，怯生生担忧地看着我问。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脸上沾满了热乎乎的眼泪。

我低下头，手指在眼底下狠狠抹了一把，然后在酷拉皮卡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把他一把推开。

我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心情后，才转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门卫说：“木达拉先生，麻烦你把他先带出去，我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授课时间，到时候我会来找你们。”

我又看向酷拉皮卡，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不要打扰我上课，出去。”

酷拉皮卡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在我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下还是磨磨蹭蹭跟着门卫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火速投入到教学中。

再次见到酷拉皮卡的时候，他没有了之前那副邋遢落拓的模样，估计是跑到最近的旅馆把自己洗刷了一番，现在整个人清清爽爽的，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

然后正在和过来接我放学的苹果大眼瞪小眼。

“妈妈！这个人长得和我好像啊！你不是说死掉的爸爸没有亲人了吗？”

我有些心虚地回避了酷拉皮卡饱含委屈、震惊和控诉的视线，天知道他那双眼睛哪里来的那么多丰富的感情。

因为我希望苹果可以快快乐乐长大，不希望他抱着渺茫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在漫长的时光里等待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的父亲，所以在他懂事后我就告诉他，你的爸爸在你出生之前就死掉了。

没有坟，……是海葬。

“事实上苹果，他是你的爸爸，……今天不是愚人节，也不是谁的生日，我没有骗你。”

苹果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然后出人意料地走上前去，抬起脚狠狠踹向了酷拉皮卡的膝盖。

突然被小孩踹了一脚，没有想过躲闪的酷拉皮卡：“……？”

苹果抬起头一脸恍惚地问他：“你痛吗，这不是在做梦吧？”

酷拉皮卡：“……想要确定是不是做梦你不该掐自己吗？”

他低下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的小东西。

苹果的回应是直接啪嗒啪嗒跑过来，抱住了我的腰，一脸警惕地看着酷拉皮卡，朝他喊道：“我是绝对不会叫不知道从哪里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男人爸爸的！哪怕十只咖喱鸡也不能贿赂我！”

我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顶：“不许没礼貌，哪怕不叫爸爸也不能乱喊，你可以叫他酷拉皮卡。”

“好吧，酷拉皮卡，如果你用二十只咖喱鸡贿赂我，我就勉强今天叫你爸爸。”

酷拉皮卡：“……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酷拉皮卡。”

苹果鼓起脸：“什么嘛，你居然连二十只咖喱鸡都没有，你是怎么追到妈妈的！妈妈这样的大美人怎么会和你生小孩，太可悲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伸手掐住他的腮帮子，不听他继续胡言乱语。

在苹果“呜呜呜”着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转头看向酷拉皮卡。

然后朝着他慢慢伸出了手。

歪着头，对着他轻轻笑起来，一字一顿道：“一起回家吧，亲爱的。”

酷拉皮卡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突然紧缩，然后慢慢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他伸出手，带着粗糙厚茧的手指抚上我的手掌，然后慢慢穿过我手指间的缝隙——

紧紧地、用力地握住。

……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通往家的路在今天变得格外长，也格外美。

芳草萋萋，日暮西坠。

酷拉皮卡一只手抱着趴在他肩膀上睡得口水直流，呼噜声不断的苹果，一只手和我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