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痕
沈喻琪几人被使灵牢牢按住,二皇子和影重的头被压在地上,只有沈喻琪还能勉强抬起腰。
轿子的顶上,细长的黄色木条从轿顶四散开,顶住红色的衬布,好像无数绷紧的神经,黏在红色的肌肉上,看得沈喻琪头皮发紧。
头上蒙着红纱的女子,侧倚在轿子中心的太妃椅上,姿态妩媚。
她肩头的肌肤从红纱中露出,白皙如雪,黑亮的五官在红纱后若影若现。
浓烈的色彩在她身上张扬又克制,摄人心魄。她的气韵已经不像一具人类躯体,沈喻琪能强烈感受到她身份的高贵——这个国家最强大使灵的拥有者。
“母后,放了他们吧,他们闯进来完全是无心之过,情有可原的!”
沈喻琪身边,和他们跪在一起的还有王子。
“情有可原?”
面纱后的她动了动嘴唇,似乎在微笑。
“你说说看?”
王子非常激动地讲述了一遍沈喻琪改编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看他描述时被深深打动的样子,沈喻琪咬住了嘴巴,心生愧疚。旁边刚刚还十分凶狠的二皇子,听了一会也懵住了。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听到母后的认可,王子激动地站起身,单腿跪到红衣女子面前。
“母后,您从小跟我说成人之美是君子美德,这对有情人是因殉情才误闯进来,放了他们也绝不会做什么伤害我们的事,律法也要讲人情不是吗?”
“你再说下去,母后都没有不答应的余地了。”
红衣女子轻轻扶起王子。
“你说的母后明白了,母后会参考你的想法好好处理这件事,你先跟尹妈回去吧。”
王子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反驳,站起身走出了轿子。
“……辛苦母后。”
临到门口,他又回头看沈喻琪的背影,好一会才肯放下轿帘。
沈喻琪听着红衣女子语气轻柔,意外地很和蔼。没一会,她身上的“红茧”就松软开,缠回女子身上。
“姑娘,你上前来。”
沈喻琪犹豫了一会,起身走过去。
“这故事是你和王子说的?”
沈喻琪不明白这问题的用意,下意识准备答应。刚要开口,突然一下哽住不能呼吸,那女子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胡乱编造的瞎话敢来糊弄王子?!”
“放了她!”
二皇子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女王另一只手伸过去,柔软的红纱一下变得强硬有力,喷射而出,层层覆盖将二皇子“锁”在地上。
“这位公子刚刚一直使出灵力不让你被压得太狠,倒是让我信了两分。”
女王看向挣扎的二皇子:
“可你刚刚在外面,轻易破了两个使灵的束缚,这会还有余力,有此等能力怎会落井?”
红衣女子戏虐地看着沈喻琪:
“还是,他没有努力争取过,就选择了轻生?这样的懦夫,姑娘不要也罢。”
女王掐紧了沈喻琪:
“又或是,你根本就在撒谎!”
“女王殿下!我们真的是误入此地,没有任何想要伤害谁的意思!”
影重大喊起来。
女王轻轻摆了下手,影重的嘴即刻被红丝缠住。
沈喻琪根本张不了嘴,她眼角渗出泪水,双脚开始痉挛,项链上的金属球也开始剧烈抖动。
一瞬间金属片喷射而出,扎在女王的手臂和脸上。女王一下松开手。
沈喻琪掉在地上,开始干呕。她翻过身,瞥见了又开始“发亮”的二皇子。
他的双眼被白光充斥,照亮了他眼角延伸出的一道细长的水痕。
沈喻琪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水痕——她甚至说不出那是眼泪。
她头一次掠过镜头,看到眼泪出现在那张脸上。
沈喻琪看着他身上的装扮,混沌的痛感猛烈地撞击她的脑袋。大脑缺氧的她开始恍惚。这里越看越像镜头前的一场戏,只不过她也入了镜,变成了“戏中人”。她晕晕乎乎,听见那个声音一直在喊自己。
“初初!”
一个贯穿了“前世”和“今生”的名字。
“你真的爱他?”
女王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沈喻琪躺在地上,头晕目眩,心想不如就这样睡过去。
她闭上眼睛,那道闪光的水痕开始浮现。
她搞不明白了。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她不了解这个世界,她也不懂二皇子。
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会好像很强,一会又使不出力;为什么习惯对她呼来喝去,做尽主人的模样,一会又表现得很害羞;为什么总是不顾她的想法甚至安危,让她在前面顶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