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萨沙的示警,思嘉相信,记在了心里。但安全回到温暖的卧室后,她望着已经压缩打包好的卫生用品,踌躇了一会,身为女性她知道这是必需品,“我再送一趟,送完就暂缓一个月,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不出意外地终于出了意外。
思嘉自认谨慎,她兜里装了一支口红大小的超级防狼喷雾,刻意早睡。抵达时,距离十二点仅剩下半个小时。她把这包东西塞给了睡在床上的安妮后本来想躺平等待回归——不到半分钟,一声刺耳哨响,门外响起狗吠声,荷枪实弹士兵的军靴跑步声和更杂乱的许多脚步声。
紧锁的门被粗暴推开,几束白晃晃的光朝着这间囚房胡乱扫射。思嘉心里发凉,连呼吸都屏住,她身边的女孩更是浑身筛糠。
一个穿着黑制服的女看守走了进来,旁边的人拿着收摇手电筒为她照明!看守手持鞭子对准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女人劈头盖脸狠抽!斥骂道:“你们这群懒惰的猪猡!下贱的女表子!”
女人抱着头,蹲下。
女看守穿着厚底军靴,一脚踹去把那个可怜的单薄妇女踢出门外,“别想偷懒!都给我干活!为了伟大的德国!干活是你们的荣誉!!”
她气势汹汹用鞭子猛抽屋里的所有囚犯,“快点!!”
女人们任何动作稍微慢一点都会挨上鞭子。思嘉惊惧得冷汗直冒,别怕。她告诉自己。万幸她和安妮一起从三层床铺上爬下来后,那个凶恶的女看守已经转身冲去隔壁房舍咆哮。
“跟着我干活。”安妮轻声说,“别直视他们。也别说话。”
思嘉安慰自己只需要熬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她就回到她温暖的床上。她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粉三角贴纸伪造徽章,还有头发,她牢牢包好了。只需要在集中营熬半个小时。
她被驱赶着往前走,来到一块空地。前后左右高台上的探照灯已经把这一片劳役营区域照得如同白昼。周围有灰色军装的德国人荷枪实弹,有黑衣的盖世太保牵着躁动的大狼狗,营房里所有的人,男人女人都被驱赶出来。他们拖拽着脚步,在冰冷的空气里瑟瑟发抖。
穿着睡衣的思嘉从未感到过冷。好吧,这衣服都带着她突破时间空间和语言障碍,区区温度算什么?她想发抖是因为,她不争气地害怕了。杀人魔窟沉浸式领受,不怕才怪。
别怕。别怕,最多就半小时。肯定已经渡过三分钟了!
所有人被迅速分组,有的分配了铁铲等工具,还有的分配了推车。思嘉紧跟安妮,她们的活计粗暴而简单:从某个区域背砖头,拉砖头到另一个地方,卸砖头。有会泥瓦匠活计的囚犯在那用砖头建房。
明显纳粹要在这里造更多间苦役营房。他们会关更多的犹太人以及战俘进来。
一个不明原因,或许是发烧了的男囚犯还来不及等搬砖就昏倒在地。穿黑衣的党卫军看守毫不犹豫掏出枪,对准他的脑袋扣动。
男人抽搐了一下。断气。
有两个带着黄色标志穿得有点不一样的人一言不发地将尸体搬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一片麻木。
思嘉的脑子一片迟钝。将近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她从未有这样直面血腥屠杀的体验。人,怎么像牲畜一样就这么被杀害?为什么一片沉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经典三连问又开始冒出来。我是在做恶梦吗?不然怎么会目睹地狱?不然怎么会像牲畜一样发疯搬砖?
一直养尊处优的她双手非常细腻,没搬两块砖手掌就磨破了。但她忽略了疼痛,连缓口气的想法也没有。因为一个穿着整齐点但也佩戴黄标志的男人就在她身后徘徊,似乎只要她动作慢一点就会把她拖出去揍一顿。她麻痹的脑子慢慢想起来了,德国人会在集中营中选一批人充当管理打手,或者是焚烧死者……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以全部杀死的方式更新一遍。
明知会被杀,为什么不反抗?不,我根本没资格,现在我也不敢反抗。
所有人为了免死,都在发疯一般干活。她咬着牙,卷起袖子全力抱上十块砖头,勉强放到了手推车里。数不清多少轮后手推车装得满满,再像骡子一样拉车。
手推车是独轮。
如果说搬砖还能依靠她营养充足健康青春的身体硬抗,保持一辆载重独轮车的平衡就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思嘉歪歪斜斜,七扭八歪,眼看就要当场倾倒——
一只手稳稳地从侧旁伸出,臂膀为她抵住了倾覆。思嘉惊魂未定,“萨沙!”
苏维埃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推着一辆独轮车汇入她身边。萨沙一言不发,飞快伸手从她的车上取砖头垒到自己车里。思嘉借机喘着气,想说谢谢,扭头一眼看见又有个持鞭子到监工走了过来!
“可以了。快走。”萨沙沉声说。“跟着我。”
男人已经把超过一半的砖头都挪到了他车上,可那个不依不饶认为他们在偷懒的犹太监工已经挥着鞭子抽来,萨沙没有躲避,思嘉听到一声响,自己像被抽